嗯?

我伸手摸索著,總覺淂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

靠!我眼皮猛然彈開,悶油瓶人呢?

早晨的陽光讓我不禁瞇起眼,下意識的張望著尋找昨晚還睡在我旁邊的人。

左看右看都沒找到,一股子氣頓時飆上來,我瞪著房門口,他娘的悶油瓶!你個挨千刀的又給小爺偷偷摸摸下──呃?

睡衣袖口好像被什麼東西扯住,我低頭,正對上一雙波瀾不驚的黑眼。

「小哥?」我嘴巴比我腦子還快反應,喊完才發覺不對,眼前這個雖然有一雙一樣的眼睛,但其餘部分全都比正牌悶油瓶小了好幾個尺寸……

我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再看一遍面前這個身高只到床沿的小孩,心裡忍不住就吼了,臥槽!山寨小小瓶啊!

不不!慢著!這不科學!複製人什麼的目前應該還沒這技術。我拍拍頭試圖把跑偏了的腦子歸位,看來能解釋的只有這小鬼是悶油瓶的崽子……

我默默看著眼前的小孩,心裡有些悶悶的,雖然我和悶油瓶誰都沒明說,但好歹日日相處,夜夜同床,你他娘的連孩子都有了居然還不肯告訴小爺……

想到那悶瓶子平時癱著臉,卻總是對我摟摟抱抱,我狠狠在枕頭上捶了一拳,心說日你娘的,小爺沒談過戀愛,難道就活該被你老張當替身當備胎當妓─操!隨便當什麼啦,總之你個挨千刀的敗家子明擺著玩小爺就是了!?

袖子又被扯了扯,我眼珠子一轉,只見那小孩還拉著我袖子,我想抽手,但偏偏這孩子拽的力氣也不小,為了不重新買睡衣,我只得和他大眼瞪小眼。

瞪著瞪著,我發現這孩子整體外型無一不和悶油瓶相仿,不由感歎張家基因真是太強大,視線往下移,喲!連他娘的發丘指都遺傳了……啊呸!發丘指是遺傳的嗎!那分明是練出來的,所以……咦?

我猛地醒悟過來,兩手托住那孩子腋下將人抱到眼前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瞧了一番,又抓著那兩跟黃金手指看了一遍,眼睛越瞪越大。

「小哥!」我忍不住衝著眼前小孩喊了出來,這是悶油瓶啊!他身上還穿著悶油瓶的睡衣啊!為什麼縮小這麼多?!難道悶油瓶縮骨功練到極致想角色扮演柯南?

小小瓶始終癱著臉,不發一語,連我對著他臉如此驚呼也沒半點反應,我皺起眉,將他放到床上,放緩聲音再喊了聲小哥,他默默抬頭盯著我,眼裡有著茫然與迷惑。

我腦中登時跳出悶油瓶從隕玉洞裡出來時的模樣,那張臉和面前的這張重疊,除了大小以外其餘完全吻合。

我閉上眼,深深吸一口氣。

老天,你真是玩我玩不膩啊。

我自暴自棄的往後一倒,任由自己腦袋摔在枕頭上,心裡亂七八糟的冷靜不能。

悶油瓶縮小了又失憶了,簡直比柯南還糟……不對不對,先想想為什麼悶油瓶會變成這樣,悶油瓶這陣子幹什麼去了?沒下斗也沒出門,難道是碰到什麼東西了?呸!小爺家還能有什麼,要有什麼我早都中招──慢!難道是……

腦中猛地浮現前兩天有人拿了個玉盒子來,盒子好是好,可惜打不開,我心裡盤算著這東西的價值,又看那人急需用錢,便開了個偏低的價格給他,那人拿了錢便走了,我把玉盒帶回來想說讓悶油瓶看看,進門後悶油瓶說餓,我便去做飯了,那盒子好像就被我扔在客廳桌子上,後來……後來東西呢?

耳邊冷不防響起『咚』的一聲,彷彿是什麼尖銳的東西插進木板,我嚇了一跳連忙睜開眼坐起,心裡很武俠的吼了句有刺客?!轉頭卻看見小小瓶一臉無辜的望著我,而他那雙金貴的發丘指還插在床頭板上沒拔出來。

我無言的看著他,他無辜的看著我,依舊癱著臉。

須臾,我嘆了口氣,包住他小小的拳頭跟手腕將手指拉出來,看著床頭板上那兩個洞心裡實在想罵人,可對上那張臉又開不了口……

只能再嘆一口氣。

「小哥,」雖然對著一個小孩喊小哥很奇怪,但喊張起靈或起靈我覺得更彆扭,悶油瓶就更別提了,萬一他老人家恢復過來知道我這樣喊他,估計我有幾條命都不夠用,我一邊告訴自己老子是瓶爸爸老子是瓶爸爸,一邊語重心長的告誡:「你的手指跟一般人不一樣,不可以這樣亂戳,知道嗎?」

小小瓶看著我,抿抿嘴,緩緩點了點頭。

看樣子悶油瓶小時後挺乖巧的嘛,我心想,看著面前軟綿綿白呼呼的小臉,忍不住伸手輕捏了下,嘴裡說著好乖好乖,心裡偷樂,悶油瓶的皮膚果然很好,這手感真不錯。

我正得瑟,肚子卻很不適時的咕嚕了一聲,我看看自家五臟廟,再看看小小瓶,發覺他也正看著我,突然覺得面子有點掛不住,連忙挺直腰板,故作正經的咳了一聲,問他想吃什麼沒有?

小小瓶沒反應,過一會才搖搖頭。我反應過來這傢伙正值失憶期,我問這都什麼破問題,反手一拍腦門,將小小瓶抱到懷裡,笑嘻嘻的說,沒事,咱吃早點去。

 

早點攤上,我咬著豆漿吸管看對面的小小瓶面無表情的啃油條,突然覺得要是悶油瓶有了崽子估計也就長這樣兒了,雖然沒表情,可孩童特有的軟呼呼和白嫩嫩,加上五官精緻模樣乖巧,怎麼看也萌殺一票婆婆媽媽……

我想著忍不住咧開嘴角,決定等等就帶著小小瓶上市場買菜去。

 

一通電話讓王盟緊急送了幾套小孩子的衣服來,那小子 一臉見鬼的模樣站在門口,開口就是:「老闆你生了?」

「他娘的你才生了!你全家都生了!」我食中二指一並,直直往他眉心狠戳,然後利落的轉身,關門!

「老闆好痛!老闆不帶這樣的啊──」

隔著門板傳來那小子一連串的鬼叫,我心說你老闆我一點都不痛,然後心安理得的拆衣服給小小瓶換上。

 

小小瓶吃飽了,見我朝他伸出手,不問不鬧不說話,自然的牽上我的手,這股被信賴的感覺讓我簡直飄飄欲仙,要知道大油瓶的時候從來都只有我靠著他的份,沒像這般被深深倚賴過,想到這我心裡感覺又複雜了起來,悶油瓶對我的重要性自然是很大的,甚至可能超越我自身,若眼前有個選擇,是我和他只能活一個,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讓悶油瓶活著,但吳邪對悶油瓶來說,是否就只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呢?

 

我邊走邊想,卻發現身邊的吵嘈聲似乎越來越多了,回過神,我狐疑的看了看周遭,震驚的發現我和小小瓶幾乎快被女性同胞給包圍了啊!

臥槽!這都還沒到市場呢!

小小瓶目不斜視,只管跟著我走,我看了看周圍那些幾乎要黏在小小瓶身上的視線,默默的將他抱進臂彎,深深看了一眼有些納悶望著我的小小瓶,心裡頗有感觸──

張家人,果然不簡單!

 

平時我上市場,大叔大嬸都對我不錯,連買帶送沒少過,今天抱著小小瓶,我本以為能討更多便宜,沒想到每個第一句話都是阿邪有了怎麼都沒事先說呢、這麼可愛的娃,他媽媽肯定很漂亮、小邪啊這麼小的孩子帶出來要小心啊別給人拐了啊……

我靠!我內心那個咆哮啊!他娘的誰有了?!瓶媽媽誰啊?!我長沙吳家小三爺誰敢拐我娃我讓悶油瓶盜他老──呃……

低頭看著目不轉睛盯著我的小小瓶,我絕望的想扶額。

雖然小小瓶很可愛,但……要是被哪個拐帶走了我肯定是要崩潰……

小哥,你還是趕緊變回來吧。

 

於是,在小小瓶乖巧的一口一口吃完我餵的中飯後,我便開始著手調查這整件事,首先就是找那頂著頭號嫌疑的玉盒子。

然而我錯估了小孩子的黏力。

「小哥,你老跟在我後頭,萬一我一個沒注意撞到你可不好!」我把身後的小小瓶抱回椅子上諄諄告誡。

……

小小瓶無辜的望著我,沒一會兒我又看到身後多了一個小尾巴。

「哎!別跟了,去那邊乖乖坐好……我去!這門怎麼打不開?」

『咚!』

「臥槽!小哥我忘了那門是用橫拉的不是直接開……等等!我不是說過不能用手指亂戳嗎!」

……

一陣翻箱倒櫃、兵荒馬亂、雞飛狗跳後,我總算在客房的床下深處發現那黑色的長方物體。

媽的……終於找到了……我看著窗外的落日內心流著寬麵條淚。

小小瓶跟著我坐上客房床沿,我手指輕輕一撥就將盒蓋打開了,顯然之前的機關已經被悶油瓶破解了,一隻玉雕的狐狸孤零零的躺在盒子裡。

猶豫了下,我帶著狐疑拿起那只玉雕,狐狸的神情活靈活現的,成縫的眼尾嘴角帶著狡詐與戲弄,脖子上繫著一圈紅線,別致中透著古怪。

看著普普通通,悶油瓶該不會就是中了這玩意兒的招吧?

越想越覺得不可能,冷不防身又傳來一聲悶響──

『咚!』

我不看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哥……」忍著嘆氣的衝動,我掐了掐眉心回頭道:「我說過了,不要亂──」後面的戳字被我硬生生吞回肚子裡。

小小瓶半跪在床上,嫩白的手指壓著牆面,而在他的正前方是一個方型的小洞。

……靠!小爺家有機關敢情小爺自己都不知道?!

拿著玉雕的手順勢包住小小瓶的發丘指免得他又亂戳,我越過他的肩膀探出頭,四方型的洞裡擺著一個四方型的小盒子,我將盒子取出,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催促我打開瞧瞧,然而……靠!他娘的又是個打不開的盒子!

翻了個白眼,小小瓶扯扯我袖口,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心下大驚!

我靠!那破紅繩啥時繞到小爺無名指上了?!

「哎?怎麼回事?」眼下沒空理盒子了,我拼了命想把那繩子解下,然而它就像有生命似的,我越扯它纏繞得越緊,直到我終於吃痛放棄,它才恢復服貼我指圍的大小。

媽的……見鬼了……

我瞪著無名指上那一圈紅線,幾乎就要把自己的手指燒出一個洞來!

領口被一股力道拽了拽,小小瓶默默的把玉雕遞給我,玉雕上的紅繩已經不見了,估計就是他娘的纏到我手上了,隨後小小瓶伸出他的手背到我面前,他短短的無名指上竟然也有一圈紅印,不是線,而是像胎記的痕跡。

我看著他平淡無波的雙眼與純真的臉,彷彿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單純的告訴我他也有,心裡一軟,忍不住將他抱進懷裡。

「小哥,沒事的,我就算拼了命也會找出辦法將你恢復的,要是恢復不了我就養你一輩子,別怕、沒事……

小小瓶毫無反應的任我抱,半晌後我感覺脖子被一雙小小的手臂環住。

悶油瓶……

我忍不住將小小瓶摟更緊。

 

我撥了電話給胖子還有三叔,順便掃了那玉盒玉雕的圖片給他們發過去,拜託他們幫忙找這東西的出處,至於當初賣給我這東西的人我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他的面孔,明明身高衣著都記得,就是想到臉的時候一片模糊,真是怪事。

放下電話,小小瓶拉了拉我的衣服,另一隻手指著浴室。

「嗯?想洗澡?」

小小瓶點點頭,我看看時間確實差不多該洗洗準備吃晚飯了,忙了一下午全身都是汗。

原本是打算兩個人一起洗,然而一到脫衣服的時候我就後悔了,看著面前只穿一件小雞三角褲的小小瓶,我突然不知道視線該往哪裡放。

尼馬,那可是悶油瓶的小大象啊悶油瓶的小大象悶油瓶的小大象小大象小大象……

我摀著臉激動的不能自己,腦裡想著那傢伙平時在我身體裡進進出出那股不要命的狠勁,心裡狠狠唾棄對小孩模樣的悶油瓶胡思亂想的自己……

吳邪!要淡定!你要淡定,尼馬一定要淡定、淡定…….

我迅速扯過一條毛巾圍在小小瓶腰上,接著快速扯掉他的內褲,我自己也是如法泡製,刷洗的時候盡量控制自己不去看小小瓶的小大象,然而光憑觸感我也只能說人比人氣死人。

悶油瓶絕不是後天發育優良,而是他媽先天基因強大加上後天發育太好!那尺寸簡直──

媽的,老天果然是不公平的。

 

泡澡時,小小瓶和我面對面,一人一下輪流戳著中間的漂浮小黃鴨,這是我和悶油瓶在一起不會做的事。

看著對面小小瓶平淡的眼眸中不時閃過的好玩與喜悅,我只覺得胸口暖暖的卻也有點痛,倘若悶油瓶不是張家人,那麼他的童年肯定也是像這樣的吧,或許會再多一點表情、多一點言語、多一點情緒……什麼都多一點,如果是這樣的話該有多好……

蒸氣瀰漫中,小小瓶的左肩慢慢開始閃現黑色的花紋,我起身扯開大毛巾將他抱出來擦乾換上睡衣。

睡衣是黑白貓熊款的動物睡衣,連帽上有兩個黑色的半圓耳朵,屁股上有一搓白球尾巴,配上小小瓶癱著的臉,我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娘的!太萌了哈哈哈哈哈哈!估計要是讓大瓶子穿上肯定也萌殺一票姑娘,絕對可以放在鋪子門口當吉祥物哈哈哈哈哈哈!

『咚!』

小小瓶的發丘指戳在浴室門上,硬是在上頭打出了兩個洞。

我張著來不及闔上的大嘴,眼睛盯著小小瓶癱著的臉,似乎從裡面讀到了一抹不屬於小孩的情緒,那情緒名為不爽。

……小哥?」我試探性的叫喚,換來小小瓶無辜的雙眼。

看樣子是錯覺……他娘的,還以為悶油瓶回來了咧!

一把抱起小小瓶,剛洗完澡白嫩嫩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我忍不住往他臉上偷咬了一口。

「走!吃飯。」

 

睡前我努力的搜尋著網上資料,沒找到相關文獻,卻找到不少狐的傳說。

記錄裡狐跟人差不多,有好有壞,有深情狐也有無情狐,唯一相通的是都愛開玩笑戲弄人類,更有一說是狐仙招桃花,雖然較月老為小仙卻也能替人牽線,同篇文章再往下看是不少年輕男女拜狐大仙的照片……

 

當晚,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是一個精通文樂的女子,第一任丈夫死了後被接回娘家寡居,後來某一天,家中來客,我隔著屏風聽見來人彈奏了一首鳳求凰,音律精妙。

我好奇的探出頭,只見屏風外一個男人垂首,放在琴弦上的手指修長好看,彷彿感受到我的視線,男人微微抬頭朝我望來──

靠!那張臉居然是挨千刀的悶油瓶!

 

眼皮瞬間彈開!我渾身冷汗的坐起身,尼馬,都夢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旁邊的小小瓶大約是被我吵醒了,一邊揉著眼一邊拉著我袖子,那模樣看我心裡一片柔軟,連忙重新躺下將他抱進懷裡蓋好被子,心說吳邪你個大老爺們的,不過被悶油瓶捅幾次還真自己是女人了?爭氣點,醒醒好嗎!

閉上眼,我很快感受到意識再度遠離,模模糊糊的想著這回應該能睡個正常覺了,甜美的黑暗持續了一會兒,我被一股撲面的冷風驚醒。

 

悶油瓶拉著我的手馬不停蹄的跑著,我看著周圍的景色,瞬間反應過來──我不是醒了,而是他媽的又夢了!

悶油瓶一身墨黑衣袍,長髮官在頂上,奔跑時袖口時不時擦過我手腕裸露的皮膚,他握著我手的力道很大,似乎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開。

我感到熟悉的心安。

跑著跑著,我發現自己突然坐在櫃台後面,我愣愣的張望,外頭的天色早已大亮,再轉頭,不遠處悶油瓶穿的跟古裝劇裡的店小二沒兩樣,正在一邊幹著粗活兒。

他娘的這都什麼事……我盯著自己的裙子想。

「老闆娘,來壺竹葉青。」

我傻傻的看著面前一身古裝的漢子,悶油瓶走到我身後,從架子上抱下一壺酒遞給對方,那漢子笑了笑,掏出幾枚碎銀放在桌上便走了。

「想什麼?」悶油瓶收了碎銀放到我手上道。

我看著他,想問卻發不出聲音,只聽見另一把清脆的女聲笑道:「我就是想,這樣的日子挺好的。」

悶油瓶聞言一頓,我感覺到他的手臂環住我,「抱歉,讓你跟著我受苦了。」

這回連我都忍不住開口,我的聲音和女生重疊了前面兩字,「不苦,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悶油瓶難得的勾了勾嘴角,臉越來越近──

 

我在一番拉扯下再度睜開眼。

小小瓶的臉出現在我正上方,我反射就朝他笑,「早上好。」

「餓。」

小小瓶的聲音帶著小孩子特有的清脆與稚嫩,加上起床時的鼻音簡直能把我融化──

要不是悶油瓶生不出來,養個孩子也不錯啊!

小小瓶被我抱滿懷,他微微掙扎了下便由著我了。

真乖!

我知道自己此時一定眉開眼笑堪比彌勒佛。

 

午睡前,我特意將那狐狸玉雕塞進盒子再放回原本的床下角落,然後百般祈禱不要再做夢了,小小瓶自動鑽進我懷裡,柔軟的髮絲在我頸窩蹭了蹭才滿足的閉上眼準備睡去。

我偷偷在他額上啄了下,悶油瓶天生的好皮相,娃娃時候肯定討喜……娘的,差點又忘了悶油瓶姓張……

我閉上眼,腦中浮現小小瓶拿著比他還高的黑金古刀被一群人圍著訓練敲打,心口就一陣陣發疼……

老張家真他媽不是人!

我心裡狠狠罵完再吐口唾沫,這才感到稍稍滿意。

 

「吳邪……

我迷迷糊糊的張開眼,面前是悶油瓶的臉。

他一身古代官服,英姿颯爽,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說的是──

「吳邪,我要納妾。」

那、那啥……納妾?

我傻傻的看著他,他眼底一片冰冷,看的我心寒。

悶油瓶沒有再說話,也不再看我,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破瓶子,你又走……

視線越來越模糊,想到悶油瓶每次決絕的背影,我幾乎快分不清就是夢中人再哭還是我自己再哭。

我看見自己拿起筆,宣紙上落了幾滴透明的水漬,我一字一句的寫──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淒淒復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嫋嫋,魚尾何簁簁。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放下筆,夢中人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帶著哭腔的女聲喃喃默念著那句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悶油瓶,我吳邪願傾盡所有,換你安好,生死相易,進退同命……

你呢?

 

我在熟悉的缺氧中醒來。

「醒了?」

悶油瓶熟悉的臉出現在我眼前,近的我連他的睫毛都看的根根分明。

「小哥……我在作夢嗎?」我的聲音帶著濃濃鼻音。

「不是。」悶油瓶吻了吻我的眼角,「別哭。」

他重新覆上我的嘴唇,舌頭在我口腔內翻江倒海,我情不自禁回應他,唇舌交纏得難分難捨,水聲嘖嘖,來不及嚥下的唾液順著嘴角流下。

顧及到我的肺活量,悶油瓶在我昏倒前一刻放開我,我看著他平靜無波的雙眼,想到夢中那冰冷的沒有一絲感情的他,忍不住伸手環住他,再度啃上他的唇。

悶油瓶頓了下,隨即狠狠將我壓在床上。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後被脫了乾淨,赤裸的交纏中,悶油瓶的吻一下下落在我身上,頸側、胸口、腹部……

他輕咬著我的左乳,下身狠狠的頂進我體內──

悶油瓶的腰力變態好,一下下打樁似的在我體內衝刺,每每刺激著我體內最敏感的一點,我在一聲聲響亮的啪啪聲中聽見他的低吼與我的呻吟,頸側兩邊是我和他相扣的十指,無名指上的紅圈相碰成一個無限的數學符號,我沒來由的想哭……

......吳邪,別哭……

悶油瓶的吻落上我的臉,下身也放慢了速度,我在他眼底看見了絲絲縷縷的溫柔,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我掙開他的手轉而環上他的背,黑麒麟被我緊緊抱在懷裡。

「小哥,我沒事……你用力、再快一點也沒關係……

悶油瓶的遲疑大約只有一秒,隨即我感覺到自己被人騰空抱起,悶油瓶跪坐在床上,我整個人則坐在他腿上,交合的部分一下深入不少,悶油瓶大腿肌肉緊繃,簡直是發狠的將我往上頂!

我驚叫一聲,然而一切都太遲了,悶油瓶雙眼黑得發亮,盯著我的眼神是滿滿的炙熱與情慾,我想我要是個女的,估計被他這麼一看就懷上了。

接著,悶油瓶狠狠在我肩上咬了一口。

我吃痛的一縮,他卻像咬上癮了,從肩膀到手臂、脖子……他娘的連我臉頰都咬上了!

「小、小哥……嗯、啊!你、你幹、嗯──啊!嗯、幹嘛咬……

「還你的。」

悶油瓶在我心窩又咬了一口,「洗完澡,你偷咬我。」

我驀地想到昨晚洗完澡時小小瓶一閃而過的不爽神情,當時我以為是錯覺,後來……後來我的確偷咬了他一口……

他娘的!這破瓶子估計那時就恢復記憶了吧,還裝著騙!現在變回來了小爺我還沒跟你算帳你倒先報復的心安理得!

「嗯嗯!哈、啊……張、起靈…..嗯、嗯……哪有人啊!哪、有人像你嗯……愛、唔嗯……愛記仇啊、嗯啊……

悶油瓶的回答是繼續在我身上添加純天然牙印。

 

那一晚,我不記得自己洩了幾次,喉嚨乾得發燙,記憶的最後是悶油瓶的雙眼,還有黑暗中落在我耳畔的那一聲吳邪……

 

窗外十里長亭,春華競芳。

我被人從身後環抱著,想掙卻掙脫不開。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身後人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道。

……不納妾了?」悠揚的女聲響起,我轉過身。

「有你足矣。」

悶油瓶的臉帶著熟悉的輕淺笑意,他拉起我的手十指相扣,緩緩吻上我倆無名指上的紅線圈。

接吻時,我的眼角餘光瞄到一旁的書桌上有道綠光閃過,那尊熟悉的狐狸玉雕穩穩鎮著下頭的白色宣紙。

 

後來,悶油瓶問我當時為什麼要哭,我便將這夢告訴了他。

「小哥,你說,兩個人既然能愛到不顧世俗奔走天涯,為什麼又要納妾呢?」我不解的望著悶油瓶,要是我,愛到這種地步肯定再也看不上也容不下其他人。

……醋。」

「啊?」

悶油瓶慵懶的看了我一眼,模樣像隻優雅的貓,腦袋在我肩窩裡喬了個舒服的姿勢後閉上眼。

「因為想看對方吃醋的樣子。」

悶油瓶說完後便發出低低的鼻息。

我瞥了眼這位三不五時沒事就找周公練刀的大佛,這小子就算睡著了也扣著我的手,簡直把小爺我當抱枕使了。

然而,看著我和他手上那圈紅線──哦,忘了說,我手上的紅線不知道啥時已經不見了,可那一圈紅印卻怎麼都洗不掉,而小小瓶發現的那個打不開的盒子最後還是由悶油瓶親自打開了,我把裡頭的兩枚玉戒分別穿了繩子,如今正掛在我和那悶騷瓶脖子上。

想著想著,我忍不住側頭吻了吻悶油瓶額頭,悄聲道:「願得一心人……

「白頭不相離。」悶油瓶低低的聲音響起,扣著我的那隻手緊了緊。

我不禁笑彎了眼,輕聲道:「嗯。」

 

午後的微風拂面,我舒服的瞇起眼,準備追上悶油瓶一起去打周公。

 

 

 

 

 

小哥!等等!

前方的身影停下腳步微微回頭,伸出手正好牽住後方跑來的男子。

跟好。

小哥,你說我們待會怎麼打周公?你上次那個絞殺海猴子的招式順便教教我吧!

好。

前方不遠處的小屋裡探出一名周姓老者的腦袋,見到瓶邪兩人瞬間又縮回去,接著一陣乒乒乓乓的落鎖聲傳出,同步響起的還有一把蒼老的怒罵:滾蛋!老子不在家!

『咚!』

我的門!……臥槽!本公不幹了!我要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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