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視角】


兩天後,我一貫的踏進駕駛艙,悶油瓶難得的從他那堆資料裡抬頭,給了我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吳三省是你什麼人?」
我一聽見這個名字差點激動的撲到悶油瓶身上,「他、他是我三叔!他怎麼樣了?」
悶油瓶拍拍我手背,我這才注意到原來我雙手正死死掐著他肩膀,悶油瓶說我三叔和潘子哥被路過的漁船救了,正急著找我。
我估計三叔他們大約是一脫險便火急火燎的開始找我了,加上二叔的勢力,現在估計全球收的到電波的地方都能收到我的尋人啟事,只差沒出動陸海空三軍展開地毯式救援了。
我迫不及待的透過悶油瓶船上的設備和三叔取得聯繫,儘管斷斷續續的,但還是聽明白了救三叔他們的是一艘外國漁船,估計他們在一個月後會搭飛機回國,三叔問我現在在哪,我一愣,傻傻望向悶油瓶,他沒表示什麼,只是拿出一張地圖,報出經緯度。我看了半天才明白過來我們的船目前是在太平洋上航行,附近沒半個島嶼,估計看到港口是猴年馬月的事了。
三叔跟悶油瓶討論了一下,悶油瓶決定改變它的航行路線,在最近的港口放我下船,讓我搭機返國。
「小哥,你原本是要去哪?」聽見三叔他們平安沒事,我心情一放鬆,玩心就來了,想想自己還真沒問過悶油瓶到底在往哪航行。
「不知道。」悶油瓶看也不看我一眼。
又是這句,該死的不知道!你他娘的忽悠誰!小爺我名叫吳邪不代表老子真他媽天真無邪,跟白癡更劃不上等號!
「小哥!」我不滿的叫,可悶油瓶完全貫徹我私底下給他的綽號──悶。
我心裡罵了句娘,繼續做回我的老位子,抓了本書埋頭就我死裡讀,心想不理就不理,小爺稀罕你個臭瓶子!
回過神時已經傍晚了,我放下手裡看完的書,伸展了下僵硬的四肢,喀啦喀啦的聲音讓我差點以為我身體要拆了。
我有點餓了,看看窗外的日落,這才發覺我錯過了中飯,不過或許是起的也晚,還沒餓到像上次那般丟臉的咕嚕咕嚕叫。
再看悶油瓶,整個老僧入定,十年如一日,我低頭時他是那副樣子,現在抬頭他還是那副樣子,除了手邊的紙張增加之外半點沒差。
彷彿感受到我的目光,悶油瓶抬頭,「餓了?」
「你呢?」我笑嘻嘻的反問。若是我中飯沒吃,估計這傢伙肯定也沒吃。
悶油瓶把筆一放,起身就走,我看著他走出去,趕緊湊過去偷看那個和他情比海深的儀表板,這次我看懂了,那是一個聲納探測圖,圓內有一個小點。
「吳邪?」
悶油瓶不知何時又折回來站在我身後,我被他嚇的不輕,差點整個人趴到儀表板上。
「小哥你走路沒聲音的啊!」
他看我手忙腳亂的樣子,眼裡似乎帶了點笑意,揚揚下巴示意我跟著走。
晚飯後,我不知死活的再度厚著臉皮湊到悶油瓶邊上,「小哥,我不瞞你,吃飯前我看過了這玩意兒,你老實告訴我,這黑點是不是落難的鯨魚?」
悶油瓶盯著我好一會兒,我剛開始還能跟他對視,可越到後面就越無力了,悶油瓶的眼睛很漂亮,也很深邃,可那彷彿洞察一切的眼神真心壓力山大……
最後,我還是敗下陣來,乖乖縮回我的椅子上。
「牠是世界上最孤獨的鯨魚。」
我愣愣的看著突然開口的悶油瓶。過了一會兒才驚覺不對,鯨魚是群居動物,他們運用聲音作社交與通信,每個群體與種類各自有不同的頻率與唱法,除非走失,否則幾乎不會有落單的鯨魚。
「大部分鬚鯨的頻率是多少?」
悶油瓶突然拋問題給我,我這幾天書看的不少,反射性就回答:「15~20赫茲。」
「融入鯨群的基本條件是什麼?」
「唱歌不跑調。」我答完後,悶油瓶點了點頭,招招手要我過去。
我屁顛屁顛的湊過去,他指著聲納探索範圍裡的那個黑點,「牠的聲音在1989年被美國海軍探測到並開始追蹤,他們從牠歌聲的規律判斷牠應該是一頭鯨,牠平均每天游47公里,沒有目的,不長期駐足,牠的歌聲不在調上,不屬於人類記錄過的任何一種鯨群。」
我聽得津津有味,悶油瓶難得願意說這麼多話,清冷低沉的聲音好聽的我捨不得打斷,不過他好像沒有繼續說的意思,我只好接話,「所以牠一直是一個人?牠到底是什麼品種?」
「沒人見過,只知道牠一直重複52赫茲的音頻。我跟著牠很多年了,牠沒有接觸過任何鯨群。」
悶油瓶的聲音低低的,隱隱約約有些嘆息,我看著圓圈內的小黑點,突然有些難過起來,這頭鯨魚一路唱著得不到回應的歌,沒有目的,沒有歸屬,可牠仍是不斷追尋著,在這彷彿沒有盡頭的海洋裡鳴嘯,這該是多麼寂寞的歌……

「哪,小哥,牠有名字嗎?」
悶油瓶用彷彿在看神經病的眼光看盯著我,我有點尷尬的笑道:「我就想說,反正也不知道它的種類,索性就給牠取個名字嘛,稱呼也方便些……」
悶油瓶沒說話,我正打算悄悄遁走時,他才幽幽開口:「52赫茲。」
「哈?」我反應過來後,忍不住想笑,這名字真有悶油瓶的風格,「好,就叫52赫茲。」
悶油瓶盯了我一眼,將他手邊的資料遞給我,我又驚又喜,這廝之前可是把這些資料寶貝的要死,現在居然主動遞給我,我頓時升起柏林圍牆倒塌的感動。


在我的基礎知識逐漸累積後,我逐漸可以看懂悶油瓶的研究內容了。他的記錄非常仔細,只要有疑點便會通通標出來,包括52赫茲每次、每天累積唱歌的時數也都一一記錄。
我慢慢發覺這頭鯨魚實在很有魅力,也或許是因為牠真的夠神秘,以致於我和悶油瓶每回討論牠的一舉一動時總會不自覺的錯過飯點,往往回過神才驚覺時光飛逝。
悶油瓶是一個很專業的研究員,不止各項基礎好的沒話說,連其它沾上邊的領域也一並涉獵,我尤其感嘆這傢伙對52赫茲的熱情,每回談到52赫茲,我總覺得他身上多出了點人味兒。有回我忍不住對他打趣說,真不知道他是52赫茲的親爹還是親兒子,他居然認真的想了想後扯開一抹很淺很淺的微笑。
當時我認真斷定明天太陽會從西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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