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視角】

  醒來時,我半個人是靠在悶油瓶懷裡的,他雙臂環著我,垂著腦袋靠坐在牆邊,我有一瞬間呼吸一窒,直到額頭感受到他微涼的鼻息才放下心。

  窗外透進了陽光,暴風雨過去了,海面上隱約傳來海鳥的叫聲,昨晚的一切好像一場夢一樣。

  我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後失去意識的,只記得迷迷糊糊中悶油瓶一直在我耳邊低喃著沒事了、都過去了……

  我放任自己繼續靠在悶油瓶胸口,靜靜的看著他的側臉。說實話,悶油瓶長得真的很好看,端正的五官,清秀裡透著堅毅,宛如大理石雕刻的塑像,此刻緊閉的那雙眼皮子底下是絕對加分的兩顆明亮黑曜石,深邃幽亮、卻又乾淨清澈的過分……

  民生問題讓我意識到我不能再這麼傻傻的看著悶油瓶了。

  我試著從悶油瓶手臂下鑽出來,盡量不驚動他,他似乎睡得很沉,胸前均勻的呼吸起伏讓我感到心安,我正打算起身去給我們倆做點東西吃,別看小爺平日養尊處優的,簡單的西式早飯還難不倒我。

  走沒兩步,腰上突然被一股力道向後拉,我一個趔趄差點摔慘了屁股,視線往下,發覺禍害我的是腰上的繩子,既然我被扯住了,那另一端的悶油瓶估計也──

  「吳邪?」
  我傻笑著回頭,悶油瓶被我弄醒,眼神還有些迷茫,聲音有些沙啞,居然有幾分該死的性感。
  「小哥,抱歉啊,把你吵醒了。」我一邊解繩子一邊打哈哈,「那啥,要不你回床上睡吧,我弄點東西你睡飽再吃。」
  悶油瓶搖搖頭,起身指了指窗外。
  我被他這神來一指弄得心驚,他娘的,敢情這暴風雨還沒完?
  悶油瓶往我手裡塞了望遠鏡,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他仍是一臉雲淡風輕、雷打不驚,我舉高望遠鏡掃了下,發現遠遠的水平線上浮現出一塊小點。
  「……是陸地!」
  我興奮的望著悶油瓶,有陸地可能就有港口啊!小爺終於要回家啦!
  悶油瓶望著我,眼神有些複雜,末了,他緩緩伸出手在我腦袋上揉了幾下後便轉身離開。
  我聽到他關上艙門的聲音,原本心情慢慢冷靜下來,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
  ──我要回家了,那……悶油瓶呢?

  悶油瓶顯然比我早一步意識到這件事,可他沒有絲毫表態,整個早上我都在等,心想只要這悶瓶子開口挽留,哪怕只是一句話一個詞一個字,小爺我絕對會不顧一切留下。
  可悶油瓶始終不發一語。


  我們的小船在港口靠岸了,但我和悶油瓶都沒有要下船的意思。我仍然縮在位置上翻書,他依舊埋頭書寫他的東西。
  彷彿我們都在逃避即將面對的事情。


  「Hello? Anybody here?」
  船頭響起敲擊聲,我抬頭看著悶油瓶,而他也正朝我看來,須臾,悶油瓶自顧自的走出去,我嘆了口氣,放下書,告訴自己該來的總會來。
  悶油瓶站在船頭和一個外國大漢說了幾句,隨後朝我看來,我自動自發的走到他身邊,低著頭還掙扎著不願面對現實。
  ──悶油瓶要送我離開了。
  「吳邪,上岸待兩天。」悶油瓶頓了頓,「我要補給,兩天後有飛往中國的國際航班。」
  我心裡一喜,「小哥,你也會待在這?」
  悶油瓶點點頭,我心裡頓時就樂開花了,好樣的!


  可惜我心裡的小九九打偏了,他娘的人算不如天算,本來想利用這兩天和悶油瓶好好道別的,誰知道光從這裡到城裡就要花一天半,剩下半天估計就是城裡到機場的距離了……

  我垮著臉和悶油瓶一起坐在卡車後座,路程顛簸的我們不時摩擦到彼此的肩膀,沒有誰主動,我們自然而然的靠近,直到頭靠頭,肩並肩。

  「小哥,無論你航行到哪,偶爾抽個空就跟我聯繫下吧。」悶油瓶沒說話,可我知道他在聽,我頓了頓,又道:「若是哪天你的研究完成了,或是52赫茲找到了同伴,你大可以來杭州找我,把我家當你家就成了,地址電話我都寫好夾在書裡了,無論多久我都不會換的。」
  我胡言亂語的說了一堆,其實,我就是想告訴他,這世界上還有一個等著他回去的地方,還有一個記著他的我。
  悶油瓶始終沒有說話,只是伸手覆上我放在膝頭的手。他的手心貼著我手背,微涼的溫度、適中的力道,讓人安心又讓人不捨。


  進了城裡,我們邊走邊問,好不容易找到能打國際電話的地方,我聯繫了家裡,告訴他們航班跟抵達時間,家裡說會派人來接。幸好那場暴風雨沒有把我們打離航道,所以我搭機的機場和原本悶油瓶跟三叔說好的一樣,護照證件什麼的早都打點好了用不著我操心。


  準備過海關前,我深吸一口氣,轉身對悶油瓶揚起笑臉,但再見兩個字卻始終說不出口。

  悶油瓶默默拉起我的手,出乎意料的開口,「吳邪,等我。」

  我承認我必須得花很大、很大的力氣才能把眼淚憋回去。

  他娘的這悶油瓶子太狡猾了!在這種狗血的時侯說這種狗血的台詞,他媽以為他在演電視劇啊!
  死都不配合的說我等你!

  可我還是很用力的點頭了──我只是擔心我沒反應會傷害到悶油瓶脆弱的心靈。

  有個柔軟的東西隔著瀏海壓上我額角,我愣愣的抬頭,眼前是悶油瓶的臉,他淺淺的揚起了笑容。

  ……千金難買啊!


  渾渾噩噩的過了海關,悶油瓶那好看到不可思議的笑容始終在我眼前揮之不去,我甚至不記得是怎麼跟他分開的。

  廣播登機開始時,我總算找回了神智,慌慌張張的衝回關口,他娘的小爺還沒好好跟你說句再見保重啊!

  我隔著關口搜尋悶油瓶的身影,想然當爾是找不到了,我都出關多久了,估計他大爺早都走的沒影了。


  幾分鐘後,飛機起飛了,我和悶油瓶就這麼分別了。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瓶邪 鯨の聲
    全站熱搜

    半瓶水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