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時間倒回至眾人剛出發。

  科穆伊一臉擔憂的在大廳內走來走去,為的無不就是自家的寶貝妹妹。天知道他的寶貝妹妹居然這麼堅持要參加行動,難道說自己真正該擔心的不是那隻調皮的兔子,而是看似單純的亞連嗎?不不不,拉比明明就有那個叫作帝奇的諾亞了!亞連也有神田了啊!難道那兩個傢伙想紅杏出牆……啊啊啊啊──不管是哪一個他都不會答應他帶走利娜莉的!
  「你給我冷靜一點!」看不過去科穆伊老是來回走動外加做出一些奇怪的姿勢,老書人直接在對方頭上敲了一記!
  「人家真的很擔心利娜莉啊!」誰叫他是只動腦子的學術派,正面交鋒那絕對不是他的事情,對此他也是千百萬個不願意啊!
  「……隨便去找點事情做!至少比較不會亂想。」看對方一副委屈樣,老書人表面上閉目養神,實際上是眼不見為淨。
  無人瞧見科穆伊眼底一閃而過的思緒,只見他默默走出大廳,隨後捧著幾杯茶進來。「喝點茶應該有助情緒安穩。」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順手將兩杯茶遞給交戰中的克勞斯及千年伯爵,沒打擾一旁閉目養神的老書人。
  一抹金黃匆匆忙忙的飛入諾亞基地,驚險的避過途中障礙,最後在克勞斯手中停下。
  「哼,沒想到小鬼們前腳剛走,後頭便有麻煩跟著來,還真是一刻都閒不得哪!」咧嘴一笑,克勞斯放下半滴未沾的茶水,一邊看著迪姆恰比帶來的消息,一邊悠哉的步向門邊:「喂!老不死,本大爺臨時有事,晚點再來把你打成蜂窩,在那之前可別掛啦!」
  「嘻嘻~腐敗的混帳要滾就快點,省得我礙眼~唉呀,要是天皇掛了你也甭回來了嘛~嘻嘻~」飲盡杯中物,伯爵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切!我可不是你啊!」紅色的背影緩緩消融於門後的黑暗。

  克勞斯離開後不久,兩道人影踏著冰冷而規律的腳步向諾亞大廳前進。人影佇立在門前,轉開門把的同時──「唉呀呀~稀客大駕光臨呢!」

  「好久不見~馬爾歌姆‧C‧魯貝利亞。」伴隨門的開啟,伯爵報出來人的名字。
  「久違了,千年伯爵。」銳利的眼眸看著眼前的老者,聲調緩慢而冷峻。
  

 

  莫的聲音迴盪在死寂的地窖內,緩緩消散於空氣中。
  「……不論他在哪,我都會殺了他。」冷酷平板的聲音,來自於神田。
  黑眸深處冰冷的火焰燃燒著,手臂的力道不自覺加重。
  「優哥哥……」銀眸擔憂的望著面前的人。雖然疑惑他們交談的內容──什麼諾亞基地的──但似乎是魯貝利亞正打算做某些很糟糕的事……
  「沒事。豆芽,閉上眼睛休息。」淺淺在雪白額角上印下一吻,神田的聲音強大而絕對,令人心安。
  「……如果可以的話,請阻止他吧。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掉……」當年慘遭滅門的記憶歷歷在目,滿地的血紅色充斥整個視線範圍,已經……夠了……
  衣襟傳來被揪緊的力道,懷中沙啞的嗓音有濃濃的疲憊與不忍,令原本就蹙起的劍眉更是擰緊幾分。
  「……走吧。」瞥了下一旁吊掛空中、血跡斑斑的鎖鍊,黑眸閃過一道銳利的鋒芒,領著眾人前往諾亞基地。
  懷中逐漸傳來平穩的呼吸聲,神田默默感受著對方身上不正常的低溫以及衣襟上的力道,原先暴躁不安的情緒漸漸沉澱,取而代之的是對魯貝利亞冰冷的殺意,還有對懷中少年深深的疼惜。

 

  諾亞大廳上。
  沒有火爆的打鬥,也沒有激烈的唇槍舌戰,更沒有多餘的勾心鬥角,有的是一個帶著殘酷笑容的男人,一個低頭以鏡片反光掩飾自我的研究者,以及一旁癱軟和被壓制住的兩名老者。
  「你做得真不錯,科穆伊。」魯貝利亞讚賞的笑著。「……你最好遵守你的承諾。」鏡片後的眼眸沒有太多感情。「當然~我絕不會告訴你的妹妹──你曾有過的那一段有趣又無人知曉的過去的,你大可放心。」細長的眼眸微瞇,當中的真假又有誰能肯定?
  「科穆伊你這小子──」老書人話還沒說完,被反折的手臂便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
  「安靜。」金髮男人平板的說道,手下的力道卻大有恐嚇的意味。
  「千年伯爵,還真是個可笑的名字。你一手創造了諾亞,也獨自培養出十三名頂尖殺手,不可否認,的確是挺不賴的!不過我很好奇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當你這個培育者命在旦夕時,又有幾個殺手願意救你呢?」緩步踱至癱軟在地的伯爵身邊,魯貝利亞虛偽的笑著,一腳踩上伯爵的側臉說道。
  「嘻嘻~你別擔心,他們會用最殘忍的方式殺了你~當然也包括那個下藥的叛徒唷~」不改本性的咧開笑容,鏡片後的眼眸帶著冷酷的殺意注視一旁撇開視線的科穆伊。
  「別忘了你答應過不會要他們的命。」科穆伊心裡突然有些不安。「咦?我有說過嗎?」
  一個閃身來到科穆伊身後,一根尖長的大針同時抵住科穆伊的咽喉。
  果然……這該死的人渣!科穆伊在心裡痛恨的咒罵,同時腦中也開始思考脫身之道。

  「原來是你啊!」

  伴隨聲音,自黑暗處步入的身影,是神田等人。
  「我才在想,怎麼之前在靈斷會那麼輕易的被鴉襲擊,原來是你把人都撤走了。」冷笑,神田輕輕放下懷中少年,讓他靠著自己,一手拔出愛刀。
  「……在斷罪樓地道出口大夥被圍堵也不是巧合,是因為你,對嗎?科穆伊。」拉比罕見的沉下臉。
  打從進斷罪樓以來便一直當作家人的人,也是間接造就現在這個局面的人……
  「的確是我把靈斷裡的高手全數撤走,但地道的地圖並不是我透露的,而是──」黑眸的視線緩緩移至神田等人身後。
  「是我。那個地下迷宮是我和科穆伊一同建造的,所以我有地圖沒什麼好奇怪吧。」褪去斗篷帽子,莫接續科穆伊未完的話。「混帳你居然──」揚起眉毛,魯貝利亞對於自己手下的出現是既吃驚又憤怒。
  「很意外嗎?老實說,當我發現地圖被偷、沃克被你抓來時也有這種感覺。我會出現在這裡,只是不想讓有些事情不明不白而已──那些造就現在的過去。」儘管眉頭微蹙,但眼中的堅定卻絲毫未減。
  「住口!」魯貝利亞瞬間放開科穆伊,轉而撲向莫,手中的長針直指莫的咽喉──

  清脆的兵器交鋒聲響起,只見神田使勁將六幻橫掃,乘著劍氣彈開魯貝利亞的長針。
  「我還沒找你算帳,你倒自己先衝上來了。」黑眸滿載冰冷的怒焰,神田全身散發著強大的殺氣,就連六幻的刀刃也隱隱蒙上一層冷藍的銀光。

  「哼,又是個叛徒!」「我本來就是諾亞。」冷笑著,輕蔑的目光彷彿在嘲笑對方的愚蠢。
  聞言,魯貝利亞忿忿地甩了下長針,同時向林克點了點下巴。

  「老熊貓!」綠眸一轉,拉比瞬間自袖中打出暗器,準確地擊偏林克即將往老書人頸動脈刺下的刀刃,同時老書人也趁機掙脫箝制。
  「阿優、老熊貓,這傢伙交給我。」很久沒感到心頭像現在這般湧現陣陣怒意。
  「臭小子……」
  「我才懶得理他!還有,誰准你叫我名字的?等我砍了這混蛋再教訓你這死兔子!」
  「就憑你那把刀?」冷笑,有寶衣護身,魯貝利亞只覺得眼前少年狂妄的可笑。
  「廢話!」看準對方揮針攻擊時腰間的空隙,神田直接揮刀平砍。
  六幻銳利的刀刃劃開衣服,發出砍中鈍器的悶聲。挑眉,黑眸靜靜的看著對方咧開得意的笑容,脫去外衣,露出裡面僅有細微擦痕的天蠶衣。
  「呵,現在明白什麼叫做自不量力了嗎?」「……」沉默兩秒後,黑眸微微瞇起,嘴角揚起玩味且狠戾的笑:「這世上沒有我砍不斷的東西。」黑髮少年的語氣是絕對的自信!


  反觀拉比這邊。袖中的打出的獨門暗器和林克手中造型奇異的短刀不斷交互碰撞、擦出火花。
  兩人都是屬於擅於觀察對方的破綻,進而做出最有效的攻擊的思考型戰鬥者,不同於神田和魯貝利亞的近身戰,拉比和林克幾乎都是以暗器做對決,同時也較勁誰的反應力與觀察力強。
  「喂,你剛才為什麼那樣做?」利用甩袖撇開林克的暗器,拉比狀似隨意卻又帶著幾分認真的問。
  「……什麼為什麼?」林克眼中閃過一絲不該有的猶豫。
  「剛才對老熊貓下刀的時候,你停頓了一下,為什麼?」翡翠閃爍著敏銳和猜疑。憑眼前這個人的身手,殺人應該連一秒都不需要不是嗎......


  不對勁!魯貝利亞一邊和眼前的少年交戰,一邊想道。眼前的諾亞從剛才開始的攻擊方式相當弔詭,跟一開始直來直往的方式大相逕庭,似乎別有所圖。這個諾亞到底在想什麼?
  冷靜的擋下攻擊,神田反常的以防禦為主。此外,他的攻擊不再是見縫插針,似乎被某些特定處限制住,有種不能揮灑自如的感覺。
  忍不住對於面前看不透心思、不按牌理出牌的諾亞感到煩躁,這少年究竟想做什麼?為什麼他心裡似乎有某種不安在擴大……

  黑色的身影向後一躍,彷彿萬事皆備一般。雙手握緊刀柄,神田揚起輕蔑的笑容:「準備痛到死吧。」
  瞬間加速展開的攻擊令人措手不及,魯貝利亞只見刀光掠過,皮膚尚未感受到痛,反而先感覺接觸到冰冷的空氣,隨著刀光消失,疼痛自橫過腹部的傷口擴散到全身。

  摀住滲血的腹部,男人額際的冷汗直直滑落,一雙銳利的眼此刻不可置信的望著面前的黑髮少年。後者不削的抖落附著在刀刃上的蠶絲:「像這種東西,只要對同一個地方多砍幾刀就行了。」「你……」「現在,我們的條件相當了呢。」神田身後彷彿有死神在微笑招手,一身殺氣凜冽逼人:「豆芽菜的帳,該好好算一算了。」
  「……哼,光憑這種小傷就想讓我認命?不可能!」眼眸一瞇,魯貝利亞宛若受傷的動物般,展開狂暴卻無用的困獸之鬥。

  「朱爺、莫先生,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隱約感覺到那可能是造成瑪納及沃克家被血洗的原因,亞連問著一旁始終沒出聲的朱爺和莫。
  「居然連……!」看著脫去斗篷後出現的是昔日老師,魯貝利亞怒極反笑:「居然連你都是背叛者。」
  被憤怒沖昏頭,魯貝利亞手中的數枚大針毫無章法的向神田打去。雖然幾乎都被神田輕易的用六幻擋下,卻也因此短暫牽制住對方的行動。

  「馬爾歌姆……」看著自己昔日的學生,朱爺眼中有著憐憫和難過。
  「不要用那種口氣叫我!」這世界總是不斷的與自己作對,從以前到現都是如此......如果什麼都不做也會招致不幸,那還不如拖著所有人一起下地獄!

  「好心提醒你,在敵人面前最好別分心。」伴隨神田的話語,六幻抓住一瞬間的空隙直直向魯貝利亞胸前砍下。
  銳利的灰眸閃過一抹瘋狂,承受刀刃的同時,右手打出三枚銀針,直逼亞連心口!

  「豆芽菜──!!」黑眸眼尖的瞥見,卻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三道銀光直直往毫無防備的亞連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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