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中國街頭,幾盞燈火明明暗暗,幾個喝得爛醉的漢子搖晃著身子走過,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壓單壓雙?好事成雙
  下好離手,莫要反悔
  反悔斷手,再不成雙

  醉漢們與他擦肩而過,他一聲不吭,自顧自的向前,走自己的路。
  衣領內側的通訊魔偶發出動靜,他沒什麼反應,只下意識的翻開,將魔偶放出。
  「神田,生日快樂!」利娜莉愉快的嗓音迴盪在無人的街道,漸趨寂靜。
  「......謝謝。」他從沒在意過生日這種東西,因為打從他甦醒的那一刻,等在眼前的便是永無止境的地獄。
  「阿優!你的禮物應該快到了!收到記得好好感謝我們啊!這可是大家姆姆唔唔──」拉比話還沒完,通訊魔偶便響起一陣吵雜聲,不時還穿雜著乒乒乓乓的亂響、噓聲和低罵。
  「......」他沒回應,雙眼直直盯著前方,伸手捉住魔偶切斷通訊,「你為什麼在這裡?」
  「驚喜。」在燈火搖曳的黑暗街道中更加醒目的少年,微笑著聳肩道:「結果你還是一樣沒表情。」
  「......你會被教團抓回去。」他淡聲道,繼續向前走了幾步,緩緩伸臂摟過他的『禮物』。
  「誒?原來被指派來抓我的人是你嘛?」少年環住他的背,把下巴擱上他肩窩,調皮的咯咯笑道。
  「是的話,你怎麼決定?乖乖跟我走嗎?豆芽菜。」他擁著懷裡的溫暖,在入夜微涼的街道上輕輕閉上眼。
  「這要看你想帶走的是誰囉。」少年狡獪地揚著嘴角,轉而將臉埋進他頸窩蹭了蹭道。
  「有禮物像你這樣說話的嗎......」他有些無奈。
  「我是禮物啊,可你在乎生日嗎?」少年仰起頭,帶笑的銀眸一如既往的清澈,帶著一抹專屬於他的通透。
  他低頭,輕輕吻了穩少年帶笑的嘴角,「我只要禮物。」總是緊抿的薄唇罕見地有了一絲絲上揚幅度。


  他從來不在乎生日,儘管曾有人告訴他,他的生日對中國人來說是多麼吉利的日子,他也毫無所覺。
  雙雙對對,成雙成對,也許是他在重生那天便把一生應有的雙用罄,以至於他的人生此後無雙。
  他沒有求過,甚至不曾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是驅魔師,一個注定與孤獨為伍的身分。
  他可以和其他名為夥伴的人出任務,卻堅持獨自行動;他不在乎科穆伊指派跟他合作的人有多少,因為那些人會自動自發結伴成隊,而他依然獨自行動。
  直到遇見懷中少年,第一次被指派兩個人一同出任務,第一次親身體會不能單獨行動有多絆手絆腳,第一次感覺到有同伴的滋味。
  他依然不覺得自己會和誰成雙成對過完剩餘的日子。
  他可以和少年並肩相依,他可以與少年親吻做愛,卻不曾覺得他們是生命共同體。
  他們相戀相愛,他們相守相偎,卻依舊是只屬於自己的個體,單一的個體。


  他將少年壓在旅店的床上,俯首輕啃對方細白的頸脖,落下一個又一個的吻痕,一個,又一個。


  少年不曾向他許過什麼未來,他亦是。
  他們同樣選擇驅魔師的身分,選擇用斑駁的傷痕與殺戮填滿生命,沒有童話的誓言或永遠。


  「自己和你,我只能擁有一個。」他在吐氣如蘭的少年耳畔輕喃。
  「那就拿你的命跟我的命交換吧。」少年抬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進入時低低吐出一聲嗚咽。
  他在黑暗中淺淺笑開,在情事結束前,沒再讓少年有開口說話的機會。


  把我們命交給彼此,我們依然是獨立的個體;收下彼此的性命,也一併收下對方的愛情。


  黑暗中,少年殘留情慾的眼眸微微發亮,他靜靜凝望,幾乎能想像那雙銀白的眼眸深處倒映著自己的身影。


  一雙眼只映出一個人;一條命只給一個人。
  此愛,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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