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床上的兩具身軀交纏著,沒有慾望的氣息,只有如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希冀,渴望著將彼此的靈魂印入自己的心中。
「優,不要去……明天的任務……別去……」白髮少年皺著姣好的眉,承受衝擊的同時,口中吐出破碎的字句,然而回應他的卻是對方沉默但溫柔的吻如雨般落下。


  他們是驅魔師,隱藏在黑暗,卻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他們是不留痕跡的戰士,破壞惡魔,卻不在歷史中增添一筆。每一次的任務,都是死亡與破壞的選擇。諷刺的是,最接近神的存在的他們卻愛上了彼此,在神望不見的夜中禁忌沉倫著。


  在出任務前,他們做愛、他們讓靈魂解放、他們祈求著對方不要去,如同臨別前的儀式搬不摻一絲情慾。縱然明白今夜過後仍必須走向那條隨時會出現盡頭的路,他們仍渺小的希望著──活下去。
 

  不要離開我,不論發生什麼事,請你一定要活下去。白髮少年總是不安的向男人要求著,而男人也總是溫柔地抱著他,輕聲低喃著我還害怕神將你從我身邊奪走呢。

  因為是神的僕人、因為是不被允許的、因為他們是背德的,所以他們不該愛。

  然而他們不自禁地愛上了對方眼中的孤獨,戀上了對方心裡的溫度,打開了名為禁忌的大門──墮落。


  數千萬年前,人類尚未出現、天地一片渾沌未開時,神創造了亞當與夏娃。他將他們留在伊甸園中永恆地陪伴自己,然而夏娃觸碰了禁忌被神逐出了伊甸園,亞當亦是,這是人類的原罪。但神所不願承認的是自己愛上了亞當的事實,所以神將亞當逐出伊甸園藉以逃避自己的情感,自此,禁忌的薔薇誕生。


  習慣性地在對方胸前的薔薇印下一吻,彷彿是在祝福對方平安及表達對神的效忠,但心中卻嘲諷著想愛卻不敢愛的神,竟然以禁忌之花作為象徵,既然忘不了為何不乾脆地陷落呢?

  「再見。」希望可以再次見面,少年如此想著。
  「等我。」男人眼中帶著溫柔笑意,宛如出征的騎士般在少年手背印下輕吻。
  因為這裡有我必須保護的你,所以我願意身赴戰場。


  在對方身上落吻,這樣即使無法再見,也能帶著那殘餘的溫度等待,等待死亡的來臨。

 

  前線的戰況逐日緊急,千年伯爵的惡魔大軍傾巢而出,世界的平衡岌岌可危。目前已有數十名驅魔師及上千名探索隊員的屍體被送回總部,其餘的甚至連屍體都找不到,而男人也在一星期前失去了連絡。
  少年異常的冷靜,他沉默的待在他們的房間內等待著輪到自己上前線的那一刻。
  「亞連……前線的驅魔師……全部失聯了……」黑髮少女顫抖著聲音說道。
  「嗯……接下是輪到我們了吧……」少年平淡地回答,彷彿只是談論今晚菜色如何般輕鬆。

 

  兩天後,教團內最後一批驅魔師被送上了前線。

 

  上了前線,少年柔柔地笑開了,口中低喃了一句優我來找你了便走向硝煙瀰漫的戰場,失去了蹤影。


  一路走去,滿地的惡魔屍體散發著腐臭,其中還隱約可見黑與白的碎布,大約是拼死一搏的驅魔師所殘餘的遺骸吧。一個驅魔師戰死後被惡魔吃掉,接著下一個驅魔師再來將那些惡魔破壞,如此重複循環著世紀,不曾停歇。


  不論在何處,教堂總有股吸引人進入的力量。少年推開殘破的大門時如此想著,接著出現在眼前的是比外頭更多的等級二的惡魔,屍塊的切口完整的連血跡都沒有,一看便知是何人所為。除了那名綽號的刀狂的那把六幻,普天之下大約是無人無刀可砍出如此平滑完整的肉塊。
  愈往深處走,屍體愈多,直到路的盡頭,少年才找到那個男人──神田 優。
  男人的腹部被開了幾個大洞,身下那一大片怵目驚心的血污令少年感到礙眼,而男人從不離身的六幻此時只剩碎片散落在男人週遭,佈下了微弱的結界。
  對於一樣擁有對惡魔武器的少年來說,要進入結界一點都不困難,但少年只是站在結界外,手掌輕貼在結界、看著男人蒼白的俊容淺笑:「就叫你別去,你偏不聽,還要我大老遠跑來找你。哪!笨蛋優,你不是說要保護我一輩子的嗎?」
  少年的左眼可以知道看到附近的惡魔正大批聚集過來,但他只是一慣地笑著說:「哎呀,優,看來我可能要步上你的後塵了哪」隨後教堂的門被打破,少年發動對惡魔武器,戰鬥。

  他們早就知道這一天的到來,但卻沒想到這天之後,少年活了下來──神所寵愛的存在。
  神在忌妒麼?忌妒那個擁有少年的男人。所以寧願讓少年孤獨終了也不願讓他受到男人的呵護。

  

  聖戰終究是打贏了,但少年卻也從此不願再睜開眼睛,他選擇讓自己的世界陷入永恆的黑暗。

  

  因為只有在夜中我才能與你禁忌沉淪,沒有你的世界對我而言不過是一片黑色,所以就讓我閉上眼,讓我在有你的永恆黑夜中墮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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