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教團的食堂中籠罩著一股低氣壓,而低壓中心就是坐在某桌的天使與惡魔,同時也是眾人皆知的閃光夫妻。

  「豆芽菜,你是什麼意思!」筷子向旁邊一甩,西伯利亞冷氣開始放送。「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笨馬尾!」盤子向旁邊一扔,光合作用能量全開。
  「欸欸,利娜莉,他們是怎麼回事啊?」剛出完任務的橘毛兔,蹦蹦跳跳進餐廳打算祭五臟廟,卻因為眼前的情況而愣了愣,但隨即向一旁的情報女王打聽起來。望著那高高豎起的兔耳,利娜莉笑的詭異:「就跟你們一樣啊。」
  拉比看著利娜莉,幾秒之後,頭上的問號是越冒越多:「……我們?」面對拉比的疑問,利娜莉依舊笑著,漂亮的手指一伸,拉比的頭也隨著對方指的方向轉了四十八度,然後──石化。
  「小兔子,你為什麼不嫁給我……」不知從哪冒出的某位捲毛大叔,此時正一臉哀怨的看著剛才瞬間石化的少年兼自家小情人,活像人家對他始亂終棄似的。
  「啊啊啊啊啊啊───你給我滾開啊啊啊!變態曝露狂!!」足以將教團震倒的高分貝叫聲響起,伴隨著一股衝天烈焰,在眾人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教團的天花板已經多了一個人型的大洞。

  「哎呀,這一對還真是熱情啊。」喝口咖啡,利娜莉看著不知道是害羞還是生氣而臉紅的拉比微笑道。
  「天啊,這下子又要裝修了!」難得出現在食堂的瑞巴,看著那穿透好幾層的大洞,忍不住哀號。要知道教團的裝修費是很昂貴的啊!如果是敵人或惡魔也就罷了,但剛剛那傢伙分明是某個經常在教團出沒、口口聲聲說愛上某位橘髮驅魔師的奇怪諾亞!也就說,那傢伙根本不算是敵人!既然如此那幹嘛要額外替教團增添一筆支出啊啊啊啊啊───這些不懂替大人分憂的死小孩!
  瑞巴忍不住在心裡碎唸那些外人尊敬的驅魔師大人。可是一旁還有人比他更不爽,就是那些正好在大洞下方的倒楣鬼。被落石砸中不說,還得忍受一旁某位新進卻十分囂張的驅魔師小鬼嘲笑。 

  正所謂平凡人都有平凡人的火氣,更何況一旁吵架吵得風平浪靜、君子動口不動手,但暗地裡波濤洶湧、風雲變色的非人類呢!

  「我再問一次,你到底為什麼不答應?」俐落的閃避旁邊天花板掉下的碎石,神田的雙眼死死瞪著自家戀人,彷彿得不到答案決不罷休。「沒有為什麼!我的答案就是不要,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聽懂了沒有笨馬尾!」一樣迅速地閃避,手上還不停歇地遞換著裝食物的銀盤,面對神田冰冷的怒火依舊面不改色。「豆─芽─菜─!!」緊握著愛刀的大掌,此時青筋凸暴。「我叫亞連!」吞下最後一串糯米丸子,亞連帥氣地將吃完的空盤子一一往旁邊甩,盤子也乖乖的向上疊成一座小塔。捧起那疊壯觀的盤子,平靜雪色的眼眸對上飽含怒意的墨黑:「我沒辦法答應現在的優。」

  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食堂門口,然而亞連最後那句話卻令神田一頭霧水,壓根兒不知道自家戀人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嘖!」神田煩躁地皺眉,那棵該死的豆芽菜,話不講清楚他哪知道是什麼意思啊!而且他那樣說弄得好像問題是出在自己身上似的!


  躺在自己久違的床上,亞連用手背蓋住雙眼,像在休息,但腦中想的卻是自家黑髮愛人。
  「那個笨蛋優……」忍不住低低罵了聲。


  『亞連,聖誕快樂。』在一間狹窄卻十分溫暖的小屋中,一名帶著笑意的男人看著亞連說道。

  這是……夢?不過……這個夢感覺還不錯……

  恍惚中,亞連知道自己笑了,毫不猶豫地投入眼前男人懷中。就算是夢,他也想再次感受那份無邊的溫暖。
  『還有喔,生日快樂,亞連。』一條鍊子出現在亞連眼前,項墜是一個十分粗糙的小丑,他一看便知道這是養父親手做的。
  小小的手掌珍惜地接過禮物,他笑著對瑪那道謝。好懷念……就算是空虛的溫度,他也想將欺騙自己一次……
  『瑪那,你會永遠跟亞連在一起,對不對?』亞連聽見自己開口對瑪那問道。『當然,瑪那會永遠跟亞連在一起喔。』笑吟吟地將亞連小小的身軀擁入懷中,瑪那毫不吝嗇給予承諾。
  窩在養父充滿慈愛的懷抱中,亞連舒服的閉上眼,一旁的爐火發出霹啪的聲音,那個下雪的寒冬對亞連而言卻是最溫馨的日子,但……也是最後一次感受那份溫暖……
  

  另一方面,拉比在食堂內輕易地打飛了某捲毛諾亞大叔,但他很清楚對方絕對不會如此簡單就放棄。
  將房門緊鎖,待在裡頭看著書人交代的書籍,同時心愛的槌子更是片刻不離手。然而都過大半天了,拉比眼前的書始終停留在同一頁,至於那位變態大叔,根本連個影子都沒出現。拉比很努力的想將眼前的文字看進腦袋,但終究他還是舉白旗投降。

  要命啊!這年頭是怎麼回事?
  難道連像他這麼一個正經八百、啃書為樂的書人,都已經進入變態戀童癖的守備範圍了嗎?重點是,像他這麼一個青春洋溢、活潑陽光的有為青年,居然會把一個風流不羈、處處留情的花蝴蝶放在心上,對方還是跟自己相同性別的傢伙!
  照他的說法來講,這何止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根本已經到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了!
  唉!什麼時候無愛無欲的書人,也會發牢騷了?起因還是由一個變態開始的。原本存在的灰色地帶,因為一個不受世俗規範的男人踏入,瞬間──破碎崩解、不復存在……
  他承認,自己跟帝奇在某些部分真的很相似。一樣的灑脫、一樣的不為任何事物停留、可以輕易的踏入世界,末了再悄然的抽身離去,不留下什麼,也不帶走什麼。
  但正因為如此,他才不願意與這個男人有所牽扯。千年伯爵總有一天會被消滅,世界會恢復原有的秩序,屆時諾亞也將隨之灰飛煙滅。男人可以輕易地抽身離去,但留下來的自己呢?過多的情感,在書人漫長的一生中只會徒增嘆息與留戀。與其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去碰觸!
  明知道後果的慘烈,卻還堅持去挑戰眼前的危險。他跟亞連不一樣,他沒辦法在一次次的挑戰中奇蹟般地成長、打破既定的常規。所以,他選擇視而不見。
  假裝沒看見那雙琥珀金眸中的感情、假裝不知道那些細心舉止中所蘊含的認真。不可否認的,他一直都知道那個男人在隱忍不逼自己做出選擇或是給予答案。但自己卻狡猾的利用那份體貼與溫柔,將彼此的關係停留在不上不下的階段,就像他始終強制自己只能待在灰色地帶一般。
  這對男人而言是如此的不公平,但他卻沒聽對方抱怨過一句。
  每次看到自己就像孩子看到糖果般,緊黏著不放;每次被自己用槌子打飛,不到一會兒又笑的像個沒事的人般出現;面對自己時,剛毅俊美的臉上總是掛著沉穩令人安心的淺笑,彷彿天塌下來也不用怕似的,但那隱藏在眼底深處的一抹黯然,他不曾漏看。
  面對那率性與輕浮底下無比的認真和深情,不感動……是騙人的吧……

  將手中的書本闔上,橘髮少年悠悠地嘆氣。一邊走向房門一邊嘟囔著:「見鬼!最好是我真有打得那麼大力,就不要讓我看到你這死變態還活蹦亂跳的,否則你就知道厲害……」瘦長的橘色背影消失在黑色的走廊,只剩空氣中隱約傳來的細小聲音在冰冷的牆面之間迴盪。


  教團的禁區之一,便是以修羅名號著稱的某黑髮驅魔師練刀之處。
  但此時的風中並未傳來以往凌厲的破空聲,也沒有偶爾穿插在其中銀鈴似的笑聲或刀劍碰撞發出的共鳴,有的是一股凝重的靜默。
  神田背部靠著樹幹,長髮隨風飄起幾縷墨絲,六幻平靜的配在主人腰間,天空彷彿剛洗過般明亮潔淨,神田望著那片虛幻和平的藍天,執著果斷的黑潭裡沒有映出那片美景,只有迷惑與煩躁。
  到底那株豆芽菜還有什麼問題?難道自己對他還不夠好嗎?有危險的任務,他幫他接、生病感冒,他親自熬粥喂藥、出任務的時候,他把他緊緊護在身後,唯恐那瘦削的身軀上多一道傷口,若真要說他對他有什麼不好,大概只有限制他餐餐要吃蔬菜,還有除了三餐之外不能吃點心……
  但他這也是為了他的健康著想啊!那株豆芽菜不會真的為了這個跟他嘔氣吧!

  敏銳的聽見林中有細碎的腳步聲正在接近自己,但那走路的節奏不是自己一心惦念的白髮人兒。
  神田清冷地開口:「是誰?」
  「你果然在這裡啊,神田君。」出現在神田眼前的是一名戴著眼鏡、散發平靜與藝術家氣息的老者。除去他身上穿的衣服,他的確很像是一名流浪畫家,但事實上,他可是黑教團中的驅魔師元帥之一,也是神田的師傅─弗羅‧迪耶特。
  挑眉,神田看著眼前總是把自己當兒子玩的老者開口:「為什麼你會在教團?」「神田君還是老樣子,做父親我只是想回來看看可愛的兒子啊!」一邊說著,一邊逕自摸了摸神田的頭,完全忽視後者臉上不悅到極點的表情。「嘖!別老是把我當小孩──不要捏我的臉!!」撥開迪耶特在自己臉上的手,神田迅速閃身保持安全距離,對於老者臉上惋惜的表情自動漠視。
  不打算繼續捉弄自家彆扭的小孩,迪耶特站在原地開口:「神田君連自己都保護不好,怎麼能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呢?」「哼!要是我無法保護自己,你覺得我可能站在這裡嗎?」不滿對方訓誡小孩以及否定自己能力的態度,神田的語氣越發冰冷。「所謂的保護,指的是讓自己能夠平安活下去,不要令別人擔心喔!神田君。」鏡片反射著光線,令人看不透隱藏在後方的雙眸究竟蘊含了什麼。
  聞言,神田俯首,不再搭腔。半晌,墨黑的眸對上迪耶特和煦的眼,擦身而過的瞬間,風中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低語:「謝謝。」
  望著神田離開的身影,老者泛起和藹的笑容,與那蔚藍的天空融成一體,令人感到溫暖與慈愛。
  個性彆扭的孩子,什麼時候長大了,也學會為別人而改變自己呢?看來,科穆伊說的沒錯,克勞斯的弟子果然不可小覷啊!
  唔……那婚禮要在哪裡舉行呢?還有蜜月旅行也順便幫他們規劃一下好了。是要去義大利還是中國呢?不然乾脆去日本也不錯,可以讓媳婦提早習慣夫家的文化……對了,不知道神田君打算生幾個寶寶,希望到時候可以借幾個來玩玩……
  偌大的森林中,只見一名老者在那左思右想。
 

  此時,教團頂端出現一名黑髮女孩和一名黑髮男子。
  黑髮女孩一邊舔著棒棒糖,一邊挺沒良心的戳著眼前男子身上的傷口:「哪哪!帝帝,你都玩不累啊?」
  聞言,黑髮男子抬頭苦笑:「你覺得我這像在玩嗎?蘿特。」「天知道。我只知道,你快惹毛千年公了。」聳聳肩,蘿特不甚在意的警告著。「是嗎,多謝你的警告,但──恐怕我得說抱歉了。」傷口癒合的速度頗快,帝奇起身說道。
  「是年輕書人,對吧?」蘿特的話令帝奇不得不停下腳步。
  「千年公知道?」揚眉,琥珀的眼中不著痕跡的注入些許警戒。回應他的是女孩的搖頭:「我不想失去帝帝。」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包含了女孩隱藏在笑容下的孤寂與害怕……在數不盡的歲月中,獨自一人等待同伴轉生的孤單與寂寞……
  忍不住回身,手掌覆上一直被自己視為親妹妹的女孩的黑髮,輕輕地揉了揉,帝奇揚起要對方安心的笑容:「放心,我沒那麼容易消失的。」看著和自己相似的琥珀中依然帶著不安,帝奇溫柔的道:「好了!今天幫你帶你想吃的瑞士巧克力回去,好嗎?對了,改天有空的話,帶你去見見小兔子。你會喜歡他的。」令自己著迷的少年,他有滿滿的自信!
  待女孩踏入憑空出現的門離開後,另一名黑髮少女閃身而出:「求婚不帶一樣信物許下誓言,這樣好嗎?」短裙搭配靴子,以及那招牌雙馬尾,豈不正是教團之花──利娜莉‧李嗎?
  男人露出笑容,左手背在後腰,紳士地鞠了個躬:「多謝這位女士的提醒。」男人優雅地在半空中跨步離去。


  亞連被敲門聲所驚醒。眨眨眼,白髮孩子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天花板。

  夢境──終究還是要回歸現實啊……

  「亞連,你在嗎?」拉比的聲音透過門板傳進亞連耳中。
  「啊!不好意思,我剛剛不小心睡著了。」帶著一貫的笑容,亞連打開門:「怎麼了?拉比。你的臉色不太好耶!」望著面色凝重的好友,亞連關心的問道。
  「沒什麼啦,只是……就是……那個……」祖母綠的雙眼游移不定,口中的話更是吞吞吐吐。「找帝奇嗎?」截斷拉比的話,亞連直接替對方說出此行的目的。「也不是啦,只是想說不知道那個變態死到哪去了,要是他死在教團,會給其他人添麻煩的啦!」光是看到拉比泛紅的耳根,亞連就知道自己的好友只是嘴硬不承認罷了。
  「我幫你找吧。」笑了笑,亞連不打算戳破對方。
  「嗯?這樣好嗎?阿優答應?」此時拉比才覺得不對勁。平常自己只要待在亞連的半徑五公尺以內,就會感受到六幻及其主人所散發的殺氣,但今天卻沒有!太反常了!
  聽到拉比的話,亞連苦笑著:「沒關係的,我們邊走邊說。拉比應該也有不少煩惱吧!」對自己而言就像親哥哥一樣的人,他怎麼會看不出對方的心情呢!
  一橘一白的身影在走廊上越走越遠,交談聲也隨之逐漸細小。
  因此,當神田快馬加鞭的趕到亞連房間時,房內早已不見那抹雪色身影。摸了摸床舖及枕頭,還有點餘溫,神田可以肯定亞連前不久還待在這兒,緊接著,從指尖傳來微濕的感覺,令神田忍不住蹙眉。
  豆芽菜剛才哭了?
  雖然對於自家情人的眼淚很在意,但事到如今也沒辦法。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豆芽菜不可能憑空消失!
  漆黑的長髮在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弧形,神田打算先去解決一些雜事。
 

  聽完亞連的話後,拉比恍然大悟:「所以你們剛剛在食堂吵的就是這個啊!」
  「是啊!」提到剛才的吵架,亞連就有點悶悶不樂。他也不想和優吵啊,但如果他答應了,照對方的個性,大概只會變本加厲的把自己捧在手心,更加小心翼翼地保護吧!「我覺得亞連你應該直接跟阿優講喔!因為──你也知道嘛,阿優那根大木頭是不可能會想那麼多的。」從小便和神田一同長大,他不了解神田的脾氣才奇怪咧!
  「可是……」亞連有些猶豫。怕就怕自家黑髮愛人無法領會,只當自己是在杞人憂天哪!
  「別可是了──欸!亞連你看,那不是阿優嗎?」本來還在說話的橘毛兔,突然像發現新大陸般,拉著身旁的白髮孩子躲在室長室門口。「耶?」莫名其妙被拉過去的亞連定睛一看,還真的是自家黑髮愛人!

  「這個任務我不接了。」輕輕冷冷的一句話,卻令科學班全數吃驚的停下動作,同時看向發話者。媽媽阿~這年頭是怎麼回事?從加入黑教團到現在,幾時有人見過他拒絕接任務的?更別提某位白髮孩子來到教團之後,神田根本是用搶的在出危險級任務嘛!但現在咧?他們有沒有聽錯阿?神田耶!那個凍死人不償命的神田 優耶!他剛剛說他不接任務欸!
  「咳咳!神田,你是認真的?」科穆伊清了清喉嚨,順道替被嚇呆的眾人喚回神智。「嗯。」儘管只有一個單音,但其中蘊含的肯定是再清楚不過了。
  在神田轉身之際,科穆伊露出一抹賊笑:「為了亞連?」而後者的回答是一個足以在人身上燒出一個洞的狠瞪,以及沒有反駁的默認。
  門外的拉比看了看身旁低首不語的白髮孩子,一邊在心裡感嘆著接下來得靠自己,一邊鼓勵地拍拍對方的肩膀,而後便乾脆的離開了。

 

  將雙手交疊置於腦後,拉比皺皺鼻子。這下子神田和亞連是沒問題了,但他自己的問題卻仍舊是一個頭兩個大啊!本來想跟亞連聊聊的,但看現在這個樣子,唉……只能說,有時候好奇心會讓人犯下大錯阿……嘖嘖!算了!這也算好事一樁──
  心不在焉、走路左顧右盼的結果,就是前方明明站了一個比自己高大的傢伙,卻偏偏沒長眼的撞上去!
  「噢噢!是哪個傢伙──」原先撫著鼻子哀叫的聲音,在看清面前的人之後,瞬間消音。
  「哎呀呀!小兔子居然自己撞進我懷裡,難道是想把自己當聖誕禮物送給我嗎?」笑吟吟地看著胸前可愛的小傢伙,帝奇的語氣除了開心之外還有驚喜。沒想到他一回來就遇上了心頭惦念的人兒,得來全不費工夫。
  「誰、誰那麼倒楣要當你的聖誕禮物阿!」感覺到後腰和肩膀被一股力道壓迫,而自己的身體正被迫和眼前大叔做親密接觸,拉比的耳朵登時不爭氣的泛紅,但嘴上依舊不饒人。「除了小兔子還有誰呢?」兩隻訓練有素的手臂,毫不費力的將拉比牢牢鎖在懷中。「我哪知道……」又來了!說笑的口氣中帶著認真的成分,這樣是要叫他怎麼回答啦!
  上半身被迫貼上對方。隔著衣服,依然可以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不高不低暖和體溫;肩膀被強硬的摟住,導致半邊兩頰幾乎貼上對方的胸口。鼻息間瀰漫淡淡的古龍水香味,耳畔似乎可以聽見對方平穩有力的心跳,和自己逐漸急促的心跳產生共鳴。
  突如其來的曖昧氣氛令拉比無所適從,手掌下意識地推拒,卻是徒勞無功。
忍不住想開口,卻被對方早一步打斷。帝奇將頭埋進拉比的頸窩,開口道:「小兔子,暫時保持這樣聽我說好嗎?」那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令拉比頓時失去反駁的力量,只能靜靜等著男人開口。
  貪婪的聞著少年身上獨有的清新,帝奇悠悠開口:「小兔子,你知道嗎?我以前從來不曾像現在一般,如此希望我們只是名為人類的兩個個體。你不是書人,更不是驅魔師,而我也不是諾亞,如此一來,我們距離是不是就能更接近?」低沉的嗓音頓了頓,接著道:「雖然對你而言,我們從相遇到現在,只不過是一段極為短暫的時光,但這段時光對我而言,卻是無與倫比的珍貴。面對你的我──一直以來,都是認真的。哪怕是打鬧般的追逐、玩笑般的話語,只要是和你有關,我就沒辦法將他當成其他事物,一貫的任憑隨風。」
  在少年看不到的地方,琥珀的眼眸緩緩闔上:「驅魔師拉比,你贏了。擁有快樂的諾亞,再也沒辦法什麼都無所謂地露出笑容了。」
  頭一次聽見男人的真心,拉比的眼眶忍不住湧起一股濕熱:「狡猾!這些根本都是你一手設計好的!你怎麼可以現在才突然說真心話!」這樣…..會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啊……
  感覺到身上的襯衫被對方使力地緊揪,帝奇明白他現在的話會讓小兔子難為,但他真的沒辦法再等下去了。每次得知對方離開教團出任務,他就開始提心吊膽,深怕對方碰上其他諾亞而遭遇不測,甚至還暗中命令惡魔不准對其發動攻擊。直到那抹橘色安然地出現在自己眼前,才放下懸在半空的心。
  這種感受他不想再有了!誰知道下次對方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後,是否會再度平安歸來。他想名正言順的守護這在他心裡佔據太多份量的人兒。所以,他只能強迫對方去面對、做出抉擇!
  「抱歉,小兔子。但我已經沒辦法放開你了,我無法忍受你隨時有可能從我眼前消失……所以,嫁我給我吧,小兔子。讓我用我的一切來保護你。」琥珀的暗金對上美麗的祖母綠。金眸深處流轉的無法言語地深情以及無比地認真,深深印在綠眸眼底。
  這次,真的……逃不掉了……
  祖母綠的眼瞳被那雙金眸中的諸多情緒深深吸引,然後沉溺,最終陷落在那無邊際的昏黃……

  顫抖的細瘦手臂悄悄環上帝奇的腰,隨後,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木般──緊緊抱住:「帝奇,驅魔師拉比贏的那一刻,我就輸了啊……」輸在名叫帝奇‧米克的男人手上……

  小時候看見盛開的玫瑰,明知會其銳利的針刺會使自己破皮流血,仍然不顧一切地摘下……
  受傷又如何?就算在未來的漫長時光中,必須一個人慢慢咀嚼這份回憶,我也不怕。只要是關於你的,不管多沉重,都是幸福……

  琥珀的眼眸爆出炫麗的光彩,大手輕輕抬起白皙的下頷,祖母綠的眼眸洋溢著滿滿的感動與真心,深深印在男人心底,成為無法忘卻的永恆。
  

 

  長腿一跨,神田一邊走向室長室的大門,一邊盤算著要去哪裡找尋自家情人,卻在打開門的瞬間一愣──站在眼前的不正是他要找的白髮孩子嗎?
  墨黑注視著銀白,一時間竟是默默無語。直到神田首先回神將身後的門帶上,順便隔絕裡頭那一大堆八卦人士,亞連才吶吶的開口:「……優──」「噓!別在這裡說。」他可不希望明天教團又突然冒出一堆不要命的傢伙,用曖昧的眼神盯著他和豆芽菜!
  一把牽起亞連的手,神田大步流星的走在前方。看著牽在一起的手,還有神田那令人安心的背影,亞連的嘴角不自覺的揚起笑容。

  說不定……他家的黑髮愛人已經明白他想說的話了喔!

  一口氣將人帶回房間,神田轉身關門時,亞連帶著尚未褪去的笑容開口:「為什麼優要拒絕那個任務呢?」
  「豆芽菜你明知故問。」俯身,神田毫不猶豫的覆上對方帶著笑意的唇角──蜻蜓點水的吻。
  從胸前的暗袋中取出一條銀鍊,鍊子下方扣著一朵小巧但冶鍊精緻的銀白色蓮花項墜。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開亞連頸邊的髮絲,將項鍊穩穩地替對方戴上。
  看著眼前面露驚訝的清麗臉龐,神田愛憐地自對方雪白的額角一路往下啄吻,一邊開口說道:「我不會再讓自己身陷險境,也不會再渾身是傷的惹你傷心了。豆芽菜,嫁給我,讓我真正地守護你、陪伴你吧。」彷彿是將亞連視作舉世無雙的珍寶般,神田的每個吻都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卻又帶著不容抗拒的霸道與無限的情意。

  亞連很清楚,他們是神的使徒,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犧牲自己,拯救其他人類,維持世界的平衡。但因為自己的任性與自私,害怕對方會在這樣的時代中,像自己的養父一樣離去,所以他提出的了無疑地是背叛了神與驅魔師職責的條件,但眼前的這個男人卻無怨無悔的接受了。
  原來是那麼我行我素、唯我獨尊的男人,為了自己做出這樣的改變,面對這樣的摯情挚意,他無法不答應……

  點頭答應的瞬間,名為幸福的淚水跟著落下。
  朦朧的視線中,神田眼中的愛戀和疼惜卻清晰得烙在亞連心底,無盡的散發溫暖與幸福。
  修長的手指,輕輕抹去滑下的晶瑩,神田吻了吻帶著濕意的眼角,帶著心疼與無奈。自家戀人總是如此輕易落淚呢!

  而後,四目相接的剎那,唇瓣傳遞的溫度與愛意,隨著血液流遍全身,在內心深處刻下永恆的古老誓約。

 


後記、

  幾天後,帝奇和拉比與神田夫婦在食堂用餐時,亞連意外瞥見好友耳垂上的圓環,忍不住好奇:「拉比,你怎麼突然帶起耳環了?」亞連這一問,頓時讓拉比的表情添上一份彆扭與不自在:「沒有啊!就、就突然想戴戴看嘛!」「是嗎?」看著竊笑的帝奇,亞連有些懷疑。「捲毛諾亞送的。」神田好心的替自家老婆解答。
  「喔,那拉比現在是不是該改姓米克啊?」亞連殊不知自己的一句話,令自家好友打擊深重。
  瞪著隔壁某位竊笑不已的捲毛諾亞,拉比很是哀怨。
  可惡啊!為什麼亞連也覺得他是下面的那一個!?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半瓶水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