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京城外,黑色身影如風奔走,後方緊跟著兩道身影,兩邊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無法拉近也無法拉開。

  神田瞥了眼後方陰魂不散的兩名少年,不耐煩的嘖了聲,速度不減,腦中卻暗暗盤算著是否該停下腳步就地解決這兩個人比較乾脆些。

  「喂!小子,給我站住!」
  「嘻嘻嘻~被無視了,笨蛋大衛~」
  「閉嘴!」
  ……

  ……這兩個傢伙……真是有夠煩的!就是淡漠如神田,也不禁被身後彷彿將持續到永無止盡的吵鬧聲惹毛。
  黑色身影凌空翻轉,正待落下正面解決身後兩名不散陰魂時,暗器破空之聲驟響,神田直覺腰部使力讓上身後傾,任暗器險險地貼著腹部與下顎奔過,待身軀落下,黑瞳閃過肅殺,冷冷掃向週遭。
  「嘿,剛才是哪個傢伙幹的?」大衛興致高昂的舔舔唇,方才的暗器不是來自他們,所以更顯得有意思。
  「嘻嘻~天知道~」
  「閉嘴渾蛋!快把那傢伙找出來!我要殺!」
  「嘻嘻嘻~」

  將一旁雙胞胎的對話當作耳邊風,黑瞳冷冷一瞇,身影一瞬,轉眼便躍至暗算者身前,只見後者慌忙閃避,仍逃不了被神田狠命掐住脖子動彈不得的命運。
  黑瞳打量了下面前的人,腦海中並無特別的印象,況且他向來行事隨意,仇家滿天下也不意外,反正認識的不認識的對他來說都一樣,看不順眼砍了省事。
  「喂喂,等等、等等!那傢伙給我玩,等我玩完再殺!」只見大衛一臉興奮的趕上,身後還拖著一個賈斯黛洛。
  「……」神田不發一語的將手中男子直接扔給雙胞胎。說真的,看到那兩個陰魂自己連殺人的興致都沒了……算了,反正有人出力倒也省麻煩。
  「嘻嘻~要怎麼玩呢?」
  「笨蛋!當然是拿來做實驗!實驗!」
  眼見大衛興奮的自懷中掏出一堆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暗算人的男子霎時白了臉,吞了吞口水,硬是壓下恐懼道:「唐、唐門的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哈!什麼唐門木門,我們跟鬼門比較熟啦!」
  「嘻嘻嘻~灌下去灌下去~」
  「閉嘴別害我分心!殺了你喔!」

  「慢!」將對話從頭到尾收進耳裡的神田冷不防出聲,墨色身影不急不徐的晃回男子面前,由上而下的視線冰冷地盯著對方,道:「唐門聚點在四川,弟子鮮少涉足江湖,你不是唐門的人。」雖然手法的確有幾分門道,但這裡畢竟是北方,況且唐門弟子各個陰狠毒辣、神出鬼沒,自己若真殺過這種傢伙必然會有印象。
  「放開我!我有唐門令牌!」男子扭著手腕,可惜賈斯黛洛一臉笑嘻嘻的卻始終未曾讓他扭開分毫,而他話才說完,大衛手中便已多了一塊黑檀木令牌。
  「哦?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唐門令牌啊。」玉面公子輕輕勾起一抹冷笑,順手抄過令牌掂了掂,隨後更加順手的扔進懷裡。「唐門為什麼而來?」
  「喂!臭小子!令牌拿來!」一旁的大衛相當不悅,隨手便向神田打去,卻被後者靈敏的躲開,當下更是發了脾氣,「你個直娘賊的!老子絕對要殺了你!」
  「你還不配做我老子。」玉面公子不慌不忙的淡然答道,隨後破天荒的開口:「要是問出這傢伙的目的,我就把這玩意跟這傢伙給你們,如何?」
  「嘻嘻嘻~你說的唷~」賈斯黛洛雙手一使勁,男子被反摺的雙腕頓時一陣劇痛,當場哀嚎連天。
  「憑什麼老子要聽你的!乖乖給我去死吧!」話是這樣說,可看似靈活、變化多端的拳腳功夫遇上神田這種不鹹不淡的私家功夫就像猴子遇到暴風雪,毫無用武之地。
  「辦不到就算了。」淡淡說了句,六幻刀光閃現,眨眼就要砍上男子頸部。
  「你說誰辦不到!」一拳揮向神田手肘打偏刀刃,大衛滿臉不爽快的轉向男子,勾起詭譎的笑容,「我改變主意了。先解決你,再殺了那傢伙~嘻嘻。」
  「喂,我說,唐門到底來這兒玩什麼呢?這位功夫不到家的唐門小哥~」雙胞胎獨特詭祕的咯咯笑聲迴盪在林間,為幽暗的林子添上一抹陰寒。

 

  揩了揩額際的薄汗,亞連放下手中的銀針,轉而拿起短小的銀刀。
  銀眸看了眼床上仍舊昏睡不醒的好友,側身拿過一旁的銅盆,拉過拉比左手,迅速在食指指腹劃開一道口子,隨後將手指置於銅盆內。
  因針灸而加速流動的血液泊泊湧出,由一開始的鮮豔轉為深沉近黑的暗紅。亞連總算吁出一口氣,雖然拉比面色不佳,但只要能撐到毒素排出,就有醒來的希望。

  「拜託……一定要撐過去啊,拉比。」亞連蹙眉看著血珠在盆底匯集成小窪,低聲道。

  淡淡的血腥味竄入守在竹簾外的男子鼻間,劍眉一動,琥珀閃過一絲焦躁。
  「那中原小子應該不至於殺了自己朋友吧。」露露貝爾端坐在竹椅上,任憑過長的華麗衣衫垂落在地,長袖飄動間,纖纖素指悠閒地拿起茶盅。
  「亞連不是那種人噢~」嬌俏的聲音跟著響起,總是帶著調皮神色的面孔多了幾分認真。相較於露露貝爾的優雅,蘿特就顯得不受禮教規範,明明旁邊多是空椅子,偏偏那個小屁股硬是要坐在椅子扶手上頭,一雙腳還不甘寂寞地晃呀晃。
  「……我可是什麼也沒說。」紫杉男子淡淡接過話,隨即被兩道完全不認同的目光逼視。
  就在女孩與女子準備好好開導一下自家兄弟何謂中原書上所寫的『司馬昭之心』時,亞連端著銅盆步出廳堂。
  濃郁的血腥味頓時蔓延開來,而那將近三分之一盆紫黑的暗紅血液更是嚇人,就連平素嗜血好虐的諾亞也硬是被震懾了下。
  銀眸冷漠的看了眼紫杉男子,一句話也沒說便走出屋外。

  「……」帝奇沒有目送亞連離去,也沒阻攔,只是方才對方投射過來的目光,讓他生平第一次從頭冷到腳。

  就算是不應該,但怎麼也不會想到,原本好端端的一個人,在自己無法遏止的殘暴欲望下,竟硬是被摧殘至此,自己的所作所為,對一個滿懷理想正值年少的孩子來說,似乎是真的……過分了……

  儘管雙眼承載的複雜思緒令人看不透,但男子不自覺掩住下半部臉的右手掌卻幾不可察的顫抖著,這微小的變化映在女孩和露露貝爾的眼中,一時間,兩人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得沉默地轉開視線。

  雪髮白衣的少年不急不徐地自屋外回來,手中銅盆的血腥味已然散盡。亞連目不斜視地直直步入後堂,就連經過帝奇身邊時也沒瞧上對方一眼。

  隔著竹簾,空靈嗓音清冷的道:「最快四天後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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