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麵店,吳邪的手機就開始唱歌:『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怎麼愛你都不嫌多~紅紅的小臉兒溫暖我的心窩~點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吳邪手忙腳亂的掏手機,偏偏他出門時手機鑰匙亂塞,這下一起卡在口袋裡掏不出來。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就像天邊最美的雲朵~春天又來到了花開滿山坡~種下希望就會收穫~~~』
鈴聲還在嘶吼,吳邪被周圍路人們側目的直想罵娘,還有人忍不住偷笑出聲,而旁邊的胖子一身肉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哎喲!天真,你這、噗!哈哈哈哈哈──!」
吳邪真心覺得自己怎麼就腦殘了選這歌當鈴聲,好不容易掏出手機,電話那頭傳來解雨臣好聽的嗓音:「喂,吳邪,晚餐不一起吃了,我今晚住潘子那,學妹拜託我跟她們去30A音樂教室。」
這地方怎麼聽著好像有點耳熟?吳邪皺皺眉,嘴裡無意識的扯皮:「看來咱花兒爺不只是朵花,還是根人見人愛的金貴小草……」
電話那頭的解雨臣忍不住笑了,「吳邪,做為一個紳士不應該拒絕女孩子合理的請求。」
方才隔壁桌女孩子對話倏地浮現吳邪腦海,「慢著!你說30A音樂教室?」
「嗯,怎麼了?」
「沒什麼。」吳邪頓了頓,「那間教室怎麼了嗎?」
解雨臣看了看手機,皺了皺眉,吳邪怎麼好像突然來了興致?
「普通校園傳說罷了,最近音樂專業那邊有人說30A音樂教室午夜零時一到會有鋼琴聲,學妹他們今晚說要去看看。」
「小花,這傳言是哪時候開始的?」如果是最近的話,有沒有可能……
「不清楚,最近吧!之前沒聽說過。」解雨臣聳聳肩,補上:「吳邪,你還是乖乖待在家吧。」想到自家髮小最近莫名招鬼,解雨臣無奈勾勾嘴角,思忖那人還是安分點好……
「小花,我想去看看。」會不會是他出門迷了路回不了家所以只好待在那裡?
吳邪覺得自己瘋了。
「……吳邪,」解雨臣有點頭疼了,「這事跟你的相關性非常小,要我說大概也就是人為的惡作劇,你現在情況……」
「小花,我想過了,不論好壞,我想找到他,當面問清楚。」無視一旁胖子皺眉就要往自己頭上拍的動作,吳邪堅定的說,心裡卻一遍又一遍質問自己是不是真的瘋了?
不管有瘋沒瘋,想找到悶油瓶的念頭是無比清楚的,不論那個還是不是他所認識的悶油瓶,他都想親自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感覺就像撿了一隻寵物回來養,從什麼都不會教到會,某天他突然離家出走,任誰都會想找到問清楚到底為什麼。
電話那頭沉默了,吳邪知道小花一定不贊同,正想補上幾句,冷不防電話那頭道:「好吧,晚上十一點半,悅樂樓門口見。」
吳邪眨眨眼,這麼容易就說服了?小花轉性了?
「反正就算我說不行,你也會自己跑來吧。」解雨臣涼涼的補上一句。
吳邪笑了,腦中分毫不差的描繪出小花現在無奈的模樣,「就你了解我。」
「得了,掛了。」要不是在校園裡顧慮形象,解雨臣實在有股衝動想翻白眼。
「晚上見。」
收了線,吳邪視線轉向胖子,後者光聽他的對話內容也猜到七八分,搖搖頭說了四個字:「鬼迷心竅。」
至於解雨臣究竟是真的了解吳邪還是轉性,恐怕只有親眼目睹某位新來助教大老遠衝著解小草猛笑同時光速逼近的人才知道……
時近午夜,校園裡仍有些稀疏走動的學生。
悅樂樓裡還有幾間教室燈火通明,但沒多久也都慢慢暗下了,學生三三兩兩的離開,沒人無聊到想去挑戰最近傳的繪聲繪影的怪談。
整棟悅樂樓黯淡了下來,樹影婆娑下,黑洞洞的窗戶內似乎有什麼正蟄伏著緊盯著外面,伺機而動。
有聊的人走光了,無聊的人會合了。
吳邪看了下解雨臣電話裡說的學妹,不意外就是那兩女孩子。
「吳學長、王學長好,你們叫我小麗就好,她叫小逸。」小女生落落大方的說。
吳邪點頭笑了笑算打過招呼,胖子見妹子,節操碎一地,自我介紹完就準備開始耍寶胡吹了。
解雨臣手機震動,他掏出來看了一眼,皺皺眉,又塞回口袋。
進樓前,吳邪抬頭看了看悅樂樓,還沒完全抬起來就給胖子壓了下去:「天真啊,你家老人沒告訴你晚上不要抬頭亂瞄麼?」
吳邪搖搖頭,不過他想到之前出門買消夜的時候看過一顆女人頭掛在樹枝上披頭散髮咯咯亂笑,立馬眼觀鼻鼻觀心。
解雨臣打頭,吳邪第二,胖子壓後,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悅樂樓。
吳邪揚著小米機牌手電筒邊走邊找開關開燈,儘管身邊都是人他還是痛恨摸黑,解雨臣從手機遊戲裡抬頭,笑嘻嘻的問:「吳邪,你不怕照到的是鬼臉而不是開關嗎?」
吳邪回他一枚堅挺的中指。
解雨臣聳聳肩,繼續埋頭打遊戲。吳邪摸摸胸口的玉墜,胖子說的沒錯,自從戴上玉墜後,他的視野裡真的乾淨很多,最起碼他多少能分得出來哪些是人哪些是鬼了。
30A教室到了。
解雨臣跳出遊戲,跟吳邪對了下螢幕顯示的時間。
十二點五十九分。
很好,等吧。
燈火通明的走廊上,不知是緊張還是怎麼的,眾人慢慢靜默下來,就連原本嘻嘻哈哈的胖子也閉上了嘴。
胖子和吳邪互看了一眼,小麗和小逸默默握緊了彼此的手。
清脆的聲音響起:「時間到。」
解雨臣收起手機瀟灑轉身,面對教室門氣定神閒的握住把手轉動──
幾乎是同時間,一聲沉重的琴聲響起,隨之而來是一連串極快的節奏,彷彿有誰在激動兇猛的彈著。
門開了。
小麗和小逸互看一眼,聲音顫抖,「月、月光……奏鳴曲……」
幽黑深邃的門縫裡,貝多芬的樂章像招魂鈴似的傳出來,兩個小女生嚇的退後,胖子抬腳往門上踹,解雨臣伸手按下門邊的電燈開關。
琴聲嘎然而止。
銳利的丹鳳眼掃過,明晃晃的教室裡,漆黑的鋼琴兀自佇立在窗邊,琴蓋掀開,緊鎖的窗戶旁,窗簾微微飄動。
吳邪靠在門外,隱隱約約聽到了什麼,他偏頭豎起耳朵,猛的頭皮一炸──那熟悉的貓叫……
解雨臣看了咧嘴一笑的胖子,兩人心照不宣,一邊向門外的吳邪說好邪門等等快點離開之類的話,一邊慢慢往窗簾移動,在剩下幾步的距離時倏地發難──
「哇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學長饒命啊!」
「學、學長……啊噢噢噢噢要斷要斷了──」
吳邪聞聲閃進教室,只見解雨臣和胖子手裡各抓著一個學弟,兩個大男生痛得哇哇叫。
「劉超?!孫進?!」跟在吳邪背後進來的小逸和小麗認出了那兩個男生。
明白是自己人後,解雨臣鬆開學的反扭的手,胖子沒好氣的巴了下手裡那隻的腦袋。
吳邪看著好笑,覺得這畫面挺像流氓勒索討債。兩個男生在學長淫威下不敢造次,乖乖吐出實情。
胖子聽完抽抽嘴角,二話不說往學弟腦袋上狠巴下去,「你倆二百五啊!跟別校打賭我們學校的怪談比較恐怖?!怎不乾脆賭你倆智商負多少啊!」
解雨臣微微一笑,「我記得本校從來沒怪談。」
學弟痛的抱頭互看,吞吞吐吐說:「是這樣沒錯……所以……所以我們就想說自己創一個出來……」
我靠,神邏輯啊!吳邪聽著默默吐槽。
學弟無辜,眾人無言。
最後解雨臣嘆口氣,抬腿往門外走。一山還有一山高,無聊還有更無聊……
「收工了!收工了!」胖子大手一揮,繞過學弟往外走,兩學弟見大家都準備要走了連忙跟上。
『啪滋!』
原本明亮的燈管閃了閃,瞬間全滅。
吳邪全身一顫,耳畔依稀響起遙遠的貓叫,喵嗚……
眾人眼睛還未完全適應黑暗,吳邪只覺得身邊一陣冷風掃過──
『磅!』
重重的關門聲響起,兩個學妹離門最近,當場尖叫一聲,吳邪被她們的合聲震了下,不穩的後退一步撞上胖子,胖子反推一把穩住他肩膀,問道:「怎麼回事?」
無人回應。
月亮悄悄探出頭,透過雲層與窗戶帶來些許光亮。
眼睛適應黑暗後隱約能看見彼此的身影,眾人面面相覷,解雨臣邁開腳步,平靜的說:「沒事,走吧。」
「不對!剛才是誰關的門跟開關?」叫孫進的學弟睜大眼,臉上掩不住驚恐。
解雨臣瞄他一眼,繼續往門走,修長的手指觸上門把的瞬間一縮!
「小花?」看解雨臣站在門前不動,吳邪忍不住叫了聲。
「我沒事。」解雨臣應聲,腦中不住思索著剛才那一瞬間刺入指尖的冰冷究竟是──
『啪啪啪!』
眾人一震,同時回頭看向窗戶,窗面劇烈的震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猛力拍打玻璃,隨著裂痕逐漸增加,整面落地窗嘩啦一聲徹底破碎──
夜風呼嘯著灌入教室,吳邪連忙轉身,右手撐牆背對窗戶,順道擋住兩個小學妹,那風像某人狂暴的怒吼般掃過每個角落,吳邪甚至能感受到被狂風帶起的些許玻璃渣子打在自己背上──
「操!什麼鬼風!」胖子被吹得險些站不住,手邊又沒東西可抓,只得出力紮馬步穩住。
解雨臣一手撐著桌子穩住身體,漂亮的丹鳳眼被風吹的幾乎剩一條線,隱約瞧見一抹黑影從窗外竄入,閃過吳邪腳邊,連忙吼道:「吳邪──!」
解雨臣話音剛落,吳邪就感覺到有個柔軟的東西貼上自己腳踝,還來不及罵便先抬腳踹過去。
閃過吳邪的腳,無辜的貓叫聲響起,「喵──」
這回吳邪實實在在的低聲罵了句,低頭對上一雙黃澄澄的貓瞳,心想遇上你肯定沒好事。
黑貓向吳邪甩甩尾巴,起身轉向窗戶,高聳著脊背與尾巴,渾身像炸毛般,張嘴發出淒厲的叫聲。
狂風的怒吼與貓叫對峙,吳邪頭都昏了,耳邊好似有什麼在嗡嗡作響,一股強烈反胃的感覺油然而生,空著的左手無意識地抓住胸前玉墜。
隨著吳邪手掌越握越緊,黑貓的目光逐漸轉為兇狠,昏黃的眼眸隱隱發光。
狂風驟然停歇,微弱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灑入室內,解雨臣睜開眼,臉色丕變──「吳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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