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

    走廊上的燈光瞬間大亮,吳邪驚魂未定的呆站在原地,走廊上依然有不少夜貓子同學走動,交談笑語聲斷斷續續傳進吳邪耳中,彷彿他剛才只是時空交錯踏入異空間。

   「吳邪?」解雨臣發現吳邪不在,從房內探出頭,正好趕上吳邪回神。

   「小、小花……」吳邪瞪著一雙打眼,緩緩轉頭,眼神發直,臉色白的像鬼,他想向解雨臣走過去,可剛抬起腳身體就跟著軟下。

    解雨臣心念一動,知道有狀況,連忙衝過去扶住幾乎跪倒的吳邪,大喊了聲胖子,後者一陣風似的衝出來,見吳邪這副慘樣二話不說跟解雨臣一人一邊把人架回房。

   「這是怎麼回事?」房內一竿同學全傻了眼,唯有潘子皺皺眉,上前摸了摸吳邪額頭,又翻了下眼皮,最後看準人中使勁一按。

   …………潘子哥……?」吳邪眨眨眼,有些茫然的道。

    潘子當年重考,所以吳邪每回總習慣在他稱呼後面加個哥,如今聽吳邪叫出自己名字,潘子這才點點頭放了心。

    吳邪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人中痛的他眼眶泛濕,面對眼前一張張莫名其妙又憂心忡忡盯著自己的臉,他嚥了口口水,啟唇道:「剛剛……有停電嗎?」

    同學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紛紛轉回望向吳邪,一致肯定的搖頭!

    吳邪冰涼的背心被一只溫暖的手使勁揉了揉,他轉過頭,解雨臣眉間是罕見的皺摺,但給吳邪安撫的手卻沒停下,「吳邪,你看到了什麼?是那個東西嗎?」

    吳邪恍惚了一下才明白過來解雨臣口裡的那個東西是指什麼,他看著解雨臣像在防備什麼的眼神,突然有股說不出的冒火,「不是!不是他!他有名字,他叫張起靈!」那是自己親自給他取的名字!

    一旁的胖子冷不防朝吳邪印堂一拍,吳邪一愣,隨即胖子一手一杯熱水抵到吳邪唇上,硬是將兩杯熱水給吳邪灌了下去。

    暖燙的溫度流淌四肢百骸,吳邪終於徹底清醒,先是抱歉的看了看解雨臣,隨後僵硬緊繃的肩膀鬆懈下來,疲憊的指了指和隔壁房怪人分隔的牆壁,「那間房裡有東西。」

    聞言,潘子皺了皺眉,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吳邪剛才那副樣子很明顯是給什麼東西嚇丟了魂,而隔壁的那位同學似乎也真的有段時間沒見到了……

   「天亮再說吧。」饒是膽大如潘子都這麼說了,其他人更是毫無異議,沒一下子又開始活動了,喊聲笑聲嘩啦啦的,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生過,但卻都有志一同的遠遠避開吳邪剛才所指的那面牆。

    吳邪聽著那些嬉鬧聲,原本熟悉的那一張張笑臉突然變的陌生而虛假,他忍不住自問自己現在所看到的究竟是真是假?會不會就在他放鬆的那一瞬間才猛然發覺自己早被勾去了魂…….

   「吳邪!」解雨臣見他眼神一個恍惚連忙狠狠抓住吳邪手腕低喝,胖子手停在半空,差點要直接一巴掌將人打醒。

    吳邪清醒過來,甩甩頭,向兩人苦笑,視線看向隱隱泛疼的左臂,卻不見一絲傷口,只是那疼痛卻像刻在骨裡,怎麼也去不掉。

   「天真啊,」胖子露出少見的認真神色,定定的與吳邪對視,「這會兒咱都在你身邊,不會出事的,你把你剛才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跟咱說一遍。」

    吳邪深吸口氣,緩緩點點頭,從自己去上廁所開始,到最後彷彿穿越時空歸來,將那些零亂的記憶努力梳理出來。

    旁邊的嬉鬧聲不知何時越來越小,眾人不由自主的將注意力放到這裡,吳邪盯著胖子邊說邊覺得後怕,最怕的是不知何時又重新被抓去那一片漆黑孤零零的空間裡,可手腕上解雨臣掌心的溫度源源不絕,奇蹟似的讓他沒有停頓的說完。

    吁出一口氣,吳邪心裡浮現剛才吊死鬼變成張起靈的模樣時,自己居然差點就那麼被勾了過去,忍不住自嘲,傳聞吊死鬼勾魂時會針對替身最脆弱的部分進行引誘或刺激,難道他心裡最脆弱的部分竟是那只悶油瓶?

    當眾人還兀自沉浸在吳邪那段經歷中無法回神時,房間窗簾刷的一聲被拉開,旭日的光芒灑落房內驅走一切黑暗,潘子站在窗前,輕輕道:「天亮了。」

    送走了吳邪等人,潘子一干人隨即跑去找了宿管,工友也在場,那兩人見一群學生說的誠懇,半信半疑的提著備鑰上樓開門。

    開門瞬間撲面而來的腐敗惡臭讓四樓的學生好一陣子吃不下飯,校方接獲消息後迅速通知了學生家長與公安。

 

    日正當中,站在370號房門前,胖子一臉肅殺,彷彿他們等下要面對的是一干中東恐怖份子。

    「天真,待會兒開門後要有什麼狀況,你只管往樓下跑,我跟人妖在後頭給你擋著。」

         一旁的解雨臣聽見那白目的稱呼後瞪了胖子一眼,吳邪跟著送上一記大白眼,「哪那麼誇張⋯⋯」說完撇撇嘴將鑰匙插入門鎖。

        解雨臣盯著鑰匙緩緩轉動,輕聲說:「吳邪,小心點。」

         吳邪點點頭,門開了。

         陽光透過窗戶在屋裡躍動,滿室安寧平和的氛圍。

        張起靈不在。

    吳邪檢查了房內各個地方,包括衣櫃、浴室、床底和冰箱。

    胖子咧嘴笑說:「敢情這廝是知道咱要來,先跑路了。」

    吳邪皺眉搖頭,胸口悶悶的,喉嚨有點哽,說不上為什麼。

    解雨臣拍拍愣著的吳邪,「走了才好。以防萬一,今晚我們在這住一宿。」

    吳邪心裡有些放鬆,卻也有另一股不安,照小花的推論,張起靈走了他應該是要開心才對,可那堵在胸口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明明只要張起靈不在他可以輕鬆很多,可以回到原本多彩多姿活動滿滿的生活……

   「天真?」

    肩上一沉,吳邪轉頭,見胖子看著自己的模樣彷彿自己隨時會靈魂出竅走邪,突然發覺這人其實是外粗內細,他拍拍胖子的手,勾勾嘴角,搖頭說了聲沒事。

          三人換洗過後回到校園,各自上課,晚飯後依約齊聚吳邪房內打牌。

            當天晚上,什麼事也沒發生。

   

    後來,從潘子等人的轉述中,吳邪隱約可以想像當時那學生的父母哭的有多慘烈。好好一個獨子就這樣沒了,遺書只有斗大三個字我走了,白髮人送黑髮人情何以堪?在科學主義盛行的年頭,校方也沒請人來作法,簡單招魂完事,而那間房間在吳邪畢業後還有沒開放給人居住,吳邪不記得也不想記得。

    但最後潘子抹著臉,有些自責的歎息早知道會這樣,當初他們怎麼也該多關照一下的那一幕,卻深深印進了他的心裡,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吳邪才明白,儘管大家都知道世界上很多事沒有所謂的早知道與後悔藥,但在當下還是會不自覺的去做那些事。

    然而,一條路若非走到了盡頭,誰又能預先知道那最終是懊悔或歡欣?

 

arrow
arrow

    半瓶水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