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熱的夏季。

吳邪渾渾噩噩地熬過了悶熱的午後,好不容易才等到太陽下山。

拿開蓋在臉上看到一半的書,吳邪胡亂打了個哈欠,算算悶油瓶也差不多該從山上滾回來了,索性抓著手機晃到門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活脫脫一等門造型。

「哎喲喲,我的小天真,你這是望夫石的室內版本啊!」

──是啊,還是男性版本,怎麼著?干你屁事!

拋了個白眼給胖子,吳邪懶的得理會對方那赤裸裸的嘲笑,刷開微信,自顧自逛起朋友圈。

──嗯?這啥?棉婚?

吳邪看著霍秀秀分享的文章,上頭寫說結婚第二年被稱為棉婚,據說是因為棉花感覺溫柔舒適,所以被用在婚姻的第二年……

──奶奶的,棉花真倒楣,怎沒人說它鬆鬆散散的適合用在離婚?

吳邪腦洞亂開,冷不防瞄到日期,連忙掐指一算,這不算還好,一算驚人,從長白山回來這都要邁入第三個年頭了!

「臥槽……

吳邪正想開口跟胖子說,頭頂上卻突然被陰影籠罩,原本在附近嗡嗡亂叫的小蟲也一下跑光了,他不用看都知道面前是誰。

吳小佛爺嘴角一咧,想到胖子說的望夫石,嘴裡沒邊的道:「歡迎回來啊,相公。」

「嗯。」悶油瓶手裡拎著魚簍,眼中閃過笑意,彎下身,手指挑起吳邪下巴,幾乎是貼著唇道:「我回來了,娘子。」

吳邪被他這一下搞得一愣,心說奶奶個腿兒,老子跟你說笑呢,咋就認真了?敢情還要來個回家吻?下一句再問咖啡、茶還是我?

悶油瓶彷彿知道吳邪又在滿腦子跑火車,心裡有些無奈,儘管眼前水潤的唇很是誘人,還是決定留到晚上。

吳邪一臉懵逼的看著大張哥走進廚房,心說這又是演哪齣?你他娘的撩漢要負責啊!

胖子抬頭,見吳邪一臉癡呆的坐在門邊,恨鐵不成鋼的搖頭,「咱家人就你沒出息,這人都回來了還不進門,從以前就知道看,這都多少年了還只會看。」

吳邪啐了他一口,道:「放屁,你姓吳麼?」

胖子繼續搖頭,口氣相當憐憫,「連娘家人都不認識了,唉!」

吳邪被他那搖頭晃腦的模樣給氣笑了,索性也不再理他,收了手機就往廚房裡鑽。

半大不小的廚房塞兩個大男人差不多瀕臨飽和,連走動都避不開肢體碰觸,吳邪曾經想過要將廚房改大,但胖子一句你很愛煮飯麼,當下將他噎的無語。

鐵三角基本上輪流作飯,廚房能容納一個人說實話是夠用了,更別說北京那兒還有鬼璽的一屁股債,真挪不出多餘的錢來搞事。

「小哥,怎麼突然想做西湖醋魚?」吳邪一看那熟悉的配料就笑。

「嗯。」悶油瓶頓了頓,沒說是看吳邪最近被熱的食欲不振,只簡單道:「趁新鮮。」

吳邪沒放過那人的停頓,心裡大約猜到原因,笑的眉眼彎彎,拿起菜刀在手裡轉了個圈,道:「我打下手。」

「嗯。」

胖子坐在客廳只覺得那小小的廚房不時飄出一股曖昧與一陣陣愛心,乾脆拎著凳子往外頭屋簷裡坐。

雨珠打在遮雨棚上,滴滴答答的,似乎永遠也不會停,胖子呼了口氣。

──又一年。

聽到屋內遠遠傳來吳邪的聲音,胖子笑了笑,毫不在意的刷起微博,反正等那兩人膩歪夠了,飯估計也做好了,然後天真會大喊吃飯,自己要不去,那小子肯定會一臉裝逼的過來找人,一派的流氓媽媽範兒。

隨手幫霍秀秀發的文章按了個讚,胖子愜意的哼起了小曲兒。

 

晚飯做好上桌,吳邪脖子上也多了幾個可疑的痕跡,模樣老實了不少,規規矩矩的端著碗安靜扒飯,沒了平時跟胖子鬥嘴的鬧騰勁。

胖子端碗夾菜,裝做沒看見,心裡偷笑,只道對方八成又蛇精病犯了作死,最後給小哥收拾了一頓。

──噢不,以廚房那空間,估計只能有半頓。

 

吃飽後,三人搬了凳子與腳盆到屋簷下排排坐。吳邪的份是小哥搬的,胖子早習慣的不用開口問。

外頭的雨幕沒有變大或變小的跡象,打在屋簷上彷彿大珠小珠落玉盤,而暗沉沉的天空卻襯的屋簷上的小黃燈更加溫馨。

吳邪搖著扇子,不時幫左右搧兩扇,空著的那隻手自然地和張起靈交握,輕輕交換彼此掌心的溫度。

三個人誰也沒說話,雨聲淅瀝瀝的,千年如一日。

吳邪享受著這樣寧靜的氣氛,忽地開口緩緩吟道:「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

「得了,就你有文化,瞎賣弄啥?」

吳邪見胖子那不平的樣子,故意促狹道:「意思是說你老了,但有我在,所以不孤單。」

「我去!你才老了!」

胖子大腳一抬,硬是往吳邪泡在腳盆裡的腳背上踩了一腳。

「臥槽!你髒不髒!你腳有沒洗乾淨啊!」

「你聞聞!」胖子抬腳就要往吳邪鼻子底下湊。

「去你媽的!滾蛋!」

吳邪笑罵,抬手便擋,兩人吵吵鬧鬧,可無論怎麼鬧騰,與張起靈交握的那只手卻始終穩穩的,不曾移開半分。

 

是夜,悶油瓶躺在床上,雙眼在夜色中如貓一般隱隱發亮。

伸手替翻身咕噥的吳邪拉好涼被,再順便將那渾身赤裸的人往懷裡挪了挪。

情事的氣息還殘留在吳邪身上,悶油瓶就著微微的月光細細打量吳邪的臉。

依然是熟悉的模樣,只是眼角多了些細紋,身上還有退不去的疤痕,但表情卻慢慢有了初遇時的神采。

鵝毛般的吻落在吳邪唇上,悶油瓶將額頭抵上吳邪的額頭,滿意的合上眼。

吳邪偷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張起靈長長的睫毛,感受著對方平穩的呼吸,想到方才自己裝睡時對方的一吻,不由得淺淺勾起嘴角。

──小哥,晚安。

 

窗外雨勢小了,水珠敲打在玻璃上,滴滴答答,一聲聲敲進心裡,也敲進鐵三角的夢。

在那夢裡,有他們曾經輕狂的冒險、悲歡離合的歲月,還有隱退江湖後的閒適安寧。

 

 

──倘若還在雨村,估計今天就是這樣過的吧。

吳邪在一片黑暗中想道,說實話,連他自己都挺佩服自己的,居然能在這種時候分神,而且還能算出來日期。

在一個滿眼蟲囊、一片黑暗,還有一堆人皮俑的狀況下。

──雖然推測出這古墓是個陷阱,但真的能出的去嗎?我們還會有第十三年嗎?

在周圍情況都與自身世界觀格格不入的狀態下,吳邪難免有些胡思亂想起來。

一只手靜悄悄的摸黑握住吳邪的手,吳邪驚的幾乎要炸,卻在瞬間反應過來那是誰的手,心緒頓時平靜下來。

那只手用頎長有力的手指在他掌心緩緩寫下兩個字──

我在。

短短兩個字,如同過往跟悶油瓶下斗的每一刻,吳邪感受到一股絕對的冷靜與平靜,輕輕回握了下悶油瓶的手表示不用擔心,隨後開始在腦中盤算著,等一小時後,他們爬到了那個劉喪所謂的『舒服一點的地方』的時候,他該怎麼好好盤問這個不老實又偷拍悶油瓶的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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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發現三叔更新了,然後被小打臉了,只能苦笑攤手

817 稻米節快樂~

不好意思,這篇沒有肉,一方面是工作忙碌與身體不適,一方面是想多著墨一些鐵三角的日常,平淡而微暖。

 

2017.08.17 我在台灣,心繫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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