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一壺酒
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
對影成三人 ──李白《月下獨酌》
西泠印社二樓,吳邪獨倚憑欄,手中一只白玉杯是三叔許多年前贈送給他的,當時還是由潘子拿來的。如今,白玉杯依舊在他手裡,卻早已尋不回最初的那些人了。
雲淡風清,月色皎潔。吳邪翹首望著遠方那不可能望見的長白山,白玉杯內流光輕轉,半醉半醒間,眼前好似又浮現出那抹烙印心底的深藍決絕背影。
十年.
十年的光陰足以令柔水凝結為寒冰;十年的光陰同樣也讓當年的愣頭青成為長沙一帶的一方人物。
小花曾說,吳邪你這個傻子。
吳邪沒反駁,只沉默著。是他的倔,就算知道十年也許只是藉口;就算知道也許那人根本不會記得;就算知道……就算他知道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他仍是選擇守在這裡,在這個小小的鋪子與長沙之間奔波,直到約定的那一天。
月既不解飲
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
行樂須及春
月已高升,西泠印社門前的燈火在夜風裡輕晃,搖曳著點燈之人的牽掛與等待。
吳邪口中輕哼著小調,杯裡的酒似乎越喝越覺苦澀。
白玉始終亮潔無暇,只是握著它的人早已不復當年的天真。
我歌月徘徊
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
醉後各分散
吳邪想起了秀秀的話。
值得嗎?吳邪哥哥。
那是吳邪第一次頂撞父母、信誓旦旦的宣告終生不娶,亦是頭一遭,吳一窮知道了張起靈這個人的存在。
吳邪永遠都不會忘,那時的自己在列祖列宗牌位前跪的膝蓋都青了,卻仍淡然的告訴秀秀──值得。
直到現在,他都不曾為當年的回答後悔過。
吳邪輕輕瞇起眼。
視線朦朧間,過去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的夜空。
最初的擦肩而過、墓道的捨身相救、雲頂天宮、蛇沼鬼城、張家樓、青銅門……
最終悉數埋葬於長白靄靄大雪下。
他和那人的命在冥冥之中緊緊相依纏繞,誰少了誰都活不了。
長白山飛雪漫天,白雪之下,你可記得,還有一個人在安靜的等待?
永結無情遊
相期邈雲漢
酒盞已空,吳邪趴在桌上,清秀的面上泛著微醺的酡色,眼角有些濕漉。
白玉杯靜靜躺在木桌上,他在一片月光中閉上眼,耳畔依稀響起那人的聲音──
吳邪,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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